而此時,面對妹妹那幾乎要化為實質的怨毒和偏執(zhí)的獨占欲,逸塵的臉上卻沒有絲毫被冒犯的憤怒或恐懼。
他沒有后退,也沒有試圖辯解櫻或玲的事情。
逸塵只是向前一步,在梅比烏斯反應過來之前,逸塵的右手已經抬起。
他的食指和中指并攏,帶著一種熟悉到刻入骨髓的,精準地、輕輕地——點在了梅比烏斯光潔的額頭上。
“咚?!?/p>
一聲極其輕微的悶響。
這個動作,瞬間按下了梅比烏斯所有瘋狂咆哮的暫停鍵。
她身體猛地一僵,那雙燃燒著妒火和殺意的瞳孔驟然收縮。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住了。
“原諒我,梅比烏斯?!?/p>
逸塵依舊是這句話。
不是道歉他對櫻或玲做了什么,而是道歉讓梅比烏斯看到了這些,讓她因此感到痛苦,讓她滋生了這些黑暗的念頭。
“原諒我……讓你感到不安,讓你……如此痛苦。”
“原諒我……沒有處理好自己的行為,讓你產生了懷疑。”
“原諒我……無法成為一個只屬于你一個人的哥哥?!?/p>
逸塵的話語像冰冷的溪流,沖刷著梅比烏斯心中灼熱的妒火。
她眼中的瘋狂在一點點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的茫然和被戳中心事的刺痛。
“但是,梅比烏斯,”
“看著我?!?/p>
逸塵說著,手指微微用力。
“我對你的承諾,從未改變。”
“你永遠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必須用生命去守護的妹妹?!?/p>
“這份羈絆,是任何東西、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p>
逸塵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梅比烏斯臉上尚未完全消散的怨毒,聲音放得更柔。
“櫻,是同伴。她的劍術,對我提升實力有幫助。在這個世界,力量是生存的基石。我需要變得更強,才能更好地……守護你。”
“玲,只是個孩子。她的親近,無關其他,只是孩童的天真依賴。就像……你小時候,也會拉著我的衣角?!?/p>
“她們的存在,不會、也不可能動搖你在我心中的位置?!?/p>
逸塵的話語如同最精密的解剖刀,精準地剖析著梅比烏斯混亂情緒的根源。
她是在害怕,害怕被取代,害怕失去逸塵那份獨一無二的守護。
“我的眼睛,會一直看著你前進的方向。”
“我的力量,會一直為你斬開前路的荊棘。”
“這是我對你的誓言,至死方休?!?/p>
“所以……”
逸塵收回了點在梅比烏斯額頭的手指,動作輕柔地、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道,將身體微微僵硬的梅比烏斯,輕輕擁入了懷中。
這個擁抱,沒有情欲,只有兄長對妹妹最深沉、最包容的守護。
他的手臂堅定而有力,仿佛在無聲地告訴她:我在這里,我一直都在。
“相信我,梅比烏斯?!?/p>
“也……請允許我,擁有除了守護你之外,一點點維系‘人’的部分。我需要同伴,需要交流,需要……不那么像個只為守護而存在的兵器?!?/p>
“這不會減少我對你的守護,只會讓我……更有力量站在你身前?!?/p>
梅比烏斯被逸塵擁在懷里,鼻尖縈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混合著一絲從外面帶回來的、傍晚的微涼氣息。
她僵硬的身體在逸塵低沉而富有魔力的話語中,在他這個不帶任何雜念、純粹是安撫的擁抱中,一點點軟化下來。
那些瘋狂的、想要“處理”掉櫻和玲的黑暗念頭,像是被陽光照射的冰雪,迅速消融。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巨大的、幾乎將她淹沒的委屈和……一種更深沉的安全感。
她明白了。
哥哥沒有變。
他的承諾依舊如山。
他只是……需要一點點屬于“逸塵”自己的空間,去呼吸,去維系作為“人”的脆弱連接。
這份連接,不會撼動他們之間用血與痛鑄就的、牢不可破的羈絆。
‘原諒我……哥哥……’
梅比烏斯在心底無聲地說。
‘原諒我的瘋狂……原諒我的獨占……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了……’
她沒有說話,只是將臉更深地埋進逸塵的胸膛,伸出手臂,緊緊地、緊緊地回抱住了他。
昏暗的客廳里,瘋狂的氣息消散無蹤。
只剩下兄妹兩人緊緊相擁的身影。逸塵輕輕拍著梅比烏斯的背,如同安撫一個受驚的孩子。
他額角那道早已淡化的舊傷疤,在陰影中若隱若現(xiàn)。
他用自己的方式,將一場可能導向毀滅的修羅場,化解于一個代表羈絆的輕點額頭,一句沉重的“原諒我”,和一個無聲勝有聲的擁抱之中。
代價是,他將那份名為“正常生活”的微弱火苗,更深地壓入了心底,只為了維系這份對妹妹而言,重于生命的“守護”。
而梅比烏斯那份扭曲的獨占欲,并未消失,只是被這沉重的溫柔暫時安撫,更深地埋入了名為“羈絆”的土壤之下,等待著下一次……更猛烈的爆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