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四猛地從假山石后踉蹌沖出,口中發(fā)出含糊不清的醉囈:“美……美人兒!別跑?。∽尃敗尃斚阋粋€!”他腳步虛浮,帶著濃烈的酒氣,如同一頭發(fā)狂的野豬,直直地朝著背對著他、毫無防備的沈微撞去!
變故陡生!
“啊——!”
“天哪!什么人!”
“快來人??!”
周圍的貴女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花容失色,失聲尖叫,場面瞬間大亂!
就在趙四那骯臟的手即將碰到沈微衣袖的千鈞一發(fā)之際!
沈微仿佛被身后的驚呼和濃烈的酒氣驚動,猛地回身!她臉上瞬間布滿驚恐,如同受驚的小鹿,腳下慌亂地向旁邊躲避,動作看似狼狽不堪,身體卻以一種極其巧妙的角度微微一側(cè)。
趙四志在必得的一撲,竟只堪堪擦著沈微的衣袖掠過!巨大的慣性讓他收勢不住,“砰”地一聲重重撞在花廊的朱漆欄桿上,痛得他齜牙咧嘴,酒意都醒了大半。
然而,就在這電光火石般的混亂瞬間!
只聽“叮當(dāng)”一聲清脆悅耳的響聲!
沈微發(fā)髻上那支光華璀璨的“金累絲嵌碧璽牡丹簪”,仿佛因為方才劇烈的躲閃動作而被勾落,從她如云的青絲間滑脫,在空中劃出一道刺目的金光,然后“啪嗒”一聲,不偏不倚地滾落在趙四的腳邊!
金簪在青石板上折射著陽光,安靜地躺在那里,刺眼奪目。
趙四撞得眼冒金星,還沒反應(yīng)過來,低頭就看到了腳邊那支夢寐以求的金簪!狂喜瞬間淹沒了他!他甚至忘了疼痛,下意識地彎腰,伸手就想將那金光閃閃的寶貝撈起來!
周圍的尖叫聲、斥責(zé)聲更大了:
“大膽狂徒!竟敢沖撞沈小姐!”
“快!抓住他!”
“那簪子!沈小姐的簪子掉了!”
場面一片混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狼狽的趙四和他腳邊那支價值不菲的金簪上。無數(shù)道視線如同探照燈,將趙四和他意圖撿拾簪子的動作照得無所遁形!
計劃第一步,“遺落證物”于眾目睽睽之下,被“外男”拾得——看似完美達(dá)成!
“天哪!姐姐的金簪!”
一聲凄厲的尖叫劃破混亂!柳如煙“恰巧”更衣回來,撥開人群沖了進(jìn)來。她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金簪和正要去撿的趙四,臉上瞬間堆滿了驚怒交加、義憤填膺的表情,指著趙四的鼻子厲聲斥罵:
“你這下作胚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沖撞侯府未來的世子妃!現(xiàn)在還想偷盜我姐姐的御賜之物嗎?!你好大的狗膽!”她的聲音又尖又利,瞬間蓋過了其他嘈雜,將所有人的注意力牢牢釘死在趙四和地上的金簪上。
“偷盜華貴之物”這頂大帽子扣下來,分量極重!周圍的議論聲瞬間拔高,看向趙四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和憤怒,看向沈微的眼神則多了同情和探究——名貴的簪子被這樣粗鄙的外男拾得甚至意圖偷盜,這本身就對女子的名節(jié)是巨大的損害!
趙四被柳如煙這當(dāng)頭一喝,又感受到周圍無數(shù)道刀子般鋒利的目光,嚇得魂飛魄散。他撿簪子的手僵在半空,慌忙辯解:“我……我沒偷!是它自己掉地上的!我……我就是想撿起來……”他語無倫次,臉色煞白,酒徹底醒了,只剩下無邊的恐懼。
“撿起來?眾目睽睽之下,你分明是想據(jù)為己有!來人?。】彀堰@狂徒抓起來送官!”柳如煙不依不饒,聲音更加高亢,恨不得將事情鬧得人盡皆知。她心中狂喜,計劃順利!沈微,你完了!你的簪子落在了外男腳邊,還被這么多人看見他想撿!看你還怎么洗清!
“住手!發(fā)生何事?”一個沉穩(wěn)冷冽的聲音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
人群如同被劈開的水流,自動讓開一條路。蕭珩面色沉凝,快步走了過來。他身后跟著幾位同樣面色不虞的勛貴子弟和長公主府的管事。
他的目光第一時間掃過臉色蒼白、身體微微顫抖、被丫鬟冬青攙扶著的沈微,她眼中含著驚惶的淚水,看起來楚楚可憐。隨即,他的視線落在柳如煙那張因激動而扭曲的臉上,最后,定格在癱軟在地、形容猥瑣的趙四和他腳邊那支無比眼熟的金牡丹簪上。
蕭珩的瞳孔微微一縮。這支簪子……他認(rèn)得!沈微及笄禮上,他也在場!象征她身份和清譽的簪子,竟落在一個如此不堪的外男腳邊?還被這么多人圍觀?
一股難以言喻的煩躁和冰冷的怒意瞬間涌上蕭珩心頭。這不僅僅關(guān)乎沈微的名節(jié),更關(guān)乎他永寧侯府的顏面!他未來的世子妃,當(dāng)眾被外男沖撞,貼身飾物遺落被拾……簡直是奇恥大辱!
“世子爺!”柳如煙仿佛看到了主心骨,立刻換上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樣,指著趙四控訴,“您可要為微姐姐做主?。∵@狂徒不僅沖撞姐姐,還意圖偷盜姐姐這支華貴的金簪!若非如煙及時趕到,這簪子恐怕就被他……”她故意欲言又止,留下無限遐想的空間。
蕭珩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射向抖如篩糠的趙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