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淦了男主該怎么辦?
自然是——
“給我用全盡力打,死了我擔(dān)著!”
許明珠小后退一步,語氣狠毒得宛若奪命的惡鬼。
一聲令下,棍棒落下幾乎成殘影,皮開肉綻,發(fā)出令人牙酸的脆骨聲響。
地上蜷縮著的男子腦袋被黑布罩住,渾身臟污,仔細(xì)瞧去,身上穿的布料竟是上等的云錦!
巨大的痛感刺激下,齊御衡有一瞬間清醒過來,狹窄的視野里漆黑一片,嘴唇嚅囁幾下,發(fā)不出一絲聲音。
是誰?
是誰暗算他!
下一秒,一棍子使來,悶擊聲響起,腦子再次斷片。
【明珠住手!別打他!那是男主?。?!】
剛剛趕來木棉看到這一幕,目呲欲裂,發(fā)出刺耳銳鳴,要撲過去被身后人死死拉住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四個大漢高舉起棒子又狠狠落下。
尖銳的心聲扎進(jìn)許明珠的耳膜,幾乎要蓋過棍棒的敲擊聲。
【完了!一切都玩完了!】
【和男主作對的,哪個有好下場?!主角光環(huán)燙也能把我們這些小嘍啰燙死!】
【更別說明珠所有的劇情,就是在這個男主身上開始的!!】
許明珠站在十幾步外宛若未聞,一身山茶花刺繡的錦衣裹身,頗顯富貴。
她眼帶審視俯,仔細(xì)打量地上生死不知的男人,視線最終定格在對方腰間一塊不起眼的玉佩上。
燕王。
劇情里她未來的男人……之一。
眼里頓時(shí)閃過一抹嫌棄。
六年前,她從穿書之人心聲中得知,自己生存的世界,其實(shí)是由多本話本融合衍生的。
按穿書之人木棉的話來說,就是各種追妻火葬場的集合,未婚夫詐死歸來,兄奪弟妻,男二上位先婚后愛,替身侍妾等等。
而她,正是最核心劇情“未婚夫詐死歸來”里,被未婚夫男主帶回來的新人。
劇情里她貪慕財(cái)富,偽善又惡毒,與各路穿越重生女主追求權(quán)勢,明著冷血的樣子形成鮮明對比,是人人口誅的惡毒女配。
她扮演一個跳梁小丑,被各路男女主們和男女配角們瘋狂打臉,以丑態(tài)襯托出他們的智慧和仁善,體現(xiàn)男女主之間貞堅(jiān)的愛情后再凄慘下線。
好笑!
實(shí)在是太好笑了!
合著就逮著她一只羊薅唄?
許明珠心中不斷冷笑。
說她惡毒?還能說出這句話,就證明下手還是不夠狠!打服了就該搖尾巴了!
濕黏的液體蜿蜒而出,泥地不一會就被染成了腥黑。
木棉腳一軟,空洞雙目,滑倒在地。
【全完了?!?/p>
半炷香后,單方面斗毆停下。
許明珠絲毫沒有頭頂血線若隱若現(xiàn)的緊張感,身旁木槿看懂她的神色,呵斥道:“愣著做什么,還不拉起來讓小姐瞧瞧!”
龜公緊忙彎下腰,抓起男人后腦勺的發(fā)往后拉,齊御衡的頭被迫抬起,露出鮮血淋漓的面。
全臉腫成包子狀,眼睛連縫都找不著,好幾處青紫,口齒間也落了血。
許明珠嗤笑,男主再如何厲害,肉體凡身,厲害得過棒子嗎?
也不過如此!
她斜了一眼肉塊,道:“扔去最近的醫(yī)館,賒賬?!?/p>
另外三個龜公不敢說話,立馬抬起人往醫(yī)館去。
木槿拉著木棉,將人塞進(jìn)馬車。
許明珠扯著斗篷,將臉埋在毛絨圍脖里,上了馬車,倚靠著軟墊假寐。
依著她這么多年看話本的經(jīng)驗(yàn),惡毒女配就是要憋足了勁拆散男女主,勾引男主,欺負(fù)女主,囂張跋扈,人人誅之。
勾引男主,實(shí)在是太簡單了,打他個殘廢,再以救命恩人方式出現(xiàn)不就行了?
然后再借著男主的名頭狠狠欺負(fù)女主,等女主傷心落淚心灰意冷時(shí),再引其他男子趁虛而入。
囂張跋扈那就太簡單了,對強(qiáng)者就諂媚,對弱者就欺負(fù),強(qiáng)者敗落時(shí)狠狠踩上一腳,弱者就絕不讓他變成強(qiáng)者。
這樣就能人人誅之了。
最后踩著男女主們登上高位,讓他們痛哭流涕求自己,求自己這個他們曾經(jīng)看不起的人,能大發(fā)慈悲放過他們!
想到這,許明珠的表情越發(fā)柔和,她掀開眼皮,看著角落哆嗦的木棉,好心伸出手拍了拍。
“木棉姐姐,莫怕,他不敢再捉你?!?/p>
木棉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可無論如何,心中那股子恐懼就是驅(qū)之不散。
惹了男主怎么能不怕,還打成那個樣子!
自己身為許明珠的丫頭,與她一損俱損,惹了男主,結(jié)局必定慘淡,不是被喂狗,就是被喂蛇。
“是啊棉兒,不必?fù)?dān)心,對方臉青鼻腫的,絕對沒人認(rèn)得出來?!蹦鹃劝参康馈?/p>
木棉默默流出兩行眼淚,后悔說太多齊御衡的壞話。
她前世是熬夜猝死的,死穿進(jìn)了萬惡的封建社會,成了人人可踐踏的奴隸。
幾年來,她不斷嘗試改變命運(yùn),都以失敗告終,最后狼狽逃到揚(yáng)州,還被人暴打毒啞了嗓子。
跟著許明珠不過安穩(wěn)幾年,現(xiàn)在又要把命拴在褲腰帶上了。
她只是想好好活著,為什么那么難?!
木棉狠狠閉上眼。
【現(xiàn)在說什么也無用了,男主已經(jīng)打了,現(xiàn)在和他道歉,他會原諒不成,只慶幸明珠下手重,他那個樣子,應(yīng)該不知道自己是被誰打的。】
木棉拍了拍胸口,不知道想到什么,手突然一頓。
【等等,書里說男主原本就會受傷,然后被男主的兩個手下?lián)斓降?,可剛剛根本沒出現(xiàn)兩個手下!】
到最后幾個字的時(shí)候,能聽出聲音明顯慌了起來。
【完了,老天爺,算我最后求你一次,保佑剛剛男主的兩個手下沒看見,一定要沒看見!】
許明珠睜眼:“停下,回去?!?/p>
車廂內(nèi)兩人眼睛瞪大。
“丟下一個傷者過于不近人情,我還是去看看?!痹S明珠頗為憐憫道。
木棉額角露出冷汗,手指攥緊,驚駭:【難不成明珠覺得留著男主的命不妥,要回去殺了他不成?!】
木棉心中萬分后悔,早知道如此,就不該用說男主壞話的笨法子讓明珠遠(yuǎn)離男主。
木槿掀開簾子探出頭喊:“小姐說回去,快些追上他們?!?/p>
馬夫回:“是,小姐?!?/p>
馬車立馬一個轉(zhuǎn)身,三人身子一同歪了過去。
很快,三人追上送齊御衡的馬車,龜公們不明所以。
許明珠沒解釋,趕下他們,自己鉆進(jìn)車廂里,迅速坐好。
“公子……”她試探性喊了一句。
齊御衡閉著眼,睫毛輕顫,在許明珠目光注視下,恍惚睜開了眼。
他無意識抬手,順著身體本能吃力摸向額角,雙指傳來清晰濕黏的觸感。
緊接著,一股不容忽視的痛感從骨髓傳來,連指尖都痛得顫抖彎曲,就好像被人用鈍器敲擊了幾十幾百下般。
痛!難以忍受的痛!
齊御衡死死咬住腮幫,眉頭緊擰著。
木棉剛剛掀開簾子,就撞上這個畫面,她瞳孔猛縮,身子劇烈顫抖起來。
【?。。?!】
【男主,男主怎么突然醒了!】
【完了!他若是記得剛剛是我們打的他,肯定會殺了我們的?。 ?/p>
【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許明珠沒看木棉,嘴角微微一笑,藏起眼底的惡意,朝齊御衡露出一個毫無攻擊力的單純笑容:“公子你醒了?”
她的手撐著車廂壁暗中用力,盡力保持平和的表情,嗓音更是放柔放輕。
“莫怕,我們就要到醫(yī)館了。”
女子在耳邊的聲音帶著一股安撫人心的意味,齊御衡的腎上激素開始作用,疼痛慢慢減緩,理智也跟著回籠。
他睜開眼,余光看向朦朧但明顯是女子的人影,心中懸著的一塊大石落地。
“你救了我?”
“正是?!痹S明珠盯著他,嘴角勾起,語氣不變,帶著安撫和誘哄:“方才我路過此地恰巧遇到了你?!?/p>
聽到這話,齊御衡扶額的手一頓,目光忽而銳利起來。
他方才逃去的地方是個窄小的路口,平常人根本不會駕駛馬車經(jīng)過,若非要路過,必定會遇見那一幫人。
他不信那群窮途末路的人會眼睜睜看著眼前女子救下她。
而且,她過于鎮(zhèn)定了些,根本不是閨閣女子應(yīng)該表現(xiàn)出的情緒!
那么,只會有一種情況……
齊御衡緩慢轉(zhuǎn)動脖子,循著聲音看去,穿過霧蒙蒙的煙霧,分明看見了對方雙眼里的惡意。
他心頭頓時(shí)咯噔一下,整個人像是暴露在大型野獸之下。
方才下令的,好似也是個女子!
兩道視線對上,一柔一剛。
縱容齊御衡的氣場再大,此時(shí)的他狼狽不堪又歪歪癱著,十分也只剩下一分。
何況,許明珠無論覺醒前還是覺醒后,都是個玩命的主,自然不怕他。
她表情未變,依舊溫和:
“公子,我見你癱倒在路邊受了傷,便將你帶上我的馬車上,我們?nèi)缃褚ネ跏厢t(y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