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冰冷刺骨的水瞬間將我徹底包裹！巨大的沖擊力撞得我五臟六腑都移了位！腥咸的味道猛地灌入鼻腔！
是水！深不見底的水！
刺骨的寒意如同無數(shù)鋼針，瞬間刺透衣衫，扎進骨髓！肺里的空氣被擠壓殆盡，嗆水的窒息感如同鐵鉗扼住了喉嚨！
冰冷，黑暗，窒息……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
意識在冰冷的水中迅速模糊。腰間那沉甸甸的玄鐵虎符，此刻如同沉重的枷鎖，拖拽著我不斷下沉。而指尖……方才那溫潤玉璽的觸感，仿佛還殘留著一絲虛幻的暖意……
玉璽……沒抓住……
虎符……還在……
賭局……
蕭徹……
混亂的念頭如同水底的暗流，瘋狂撕扯著即將消散的意識。
就在黑暗即將徹底吞噬我的前一瞬，一個模糊的念頭，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頑強地浮上心頭——
他……會下來嗎？
冰冷的、帶著濃重腥氣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死死裹挾著我。肺里最后一點空氣被擠壓殆盡，窒息的劇痛撕裂著胸腔。身體被沉重的虎符拖拽著，不斷沉向更深的、未知的淵藪。意識如同風(fēng)中殘燭，在刺骨的寒水中搖曳、飄散。
玉璽……沒抓住……
賭局……輸了？
父親……沈家軍……
混亂的念頭如同水鬼的利爪，撕扯著最后的清明。就在黑暗即將徹底吞噬一切的前一瞬——
“嘩啦！”
頭頂?shù)乃姹幻偷仄崎_！
一道強健有力的身影，如同劈開黑暗的閃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猛地扎入這刺骨的水牢！巨大的水花四濺，激流攪動。
模糊的視線里，那張熟悉的、在月光下曾冷硬如削的輪廓，正帶著一種近乎猙獰的急切，破開水波，直沖我而來！是蕭徹！
他怎么會……？
冰冷的身體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箍??！那雙曾握著玉璽、捻著我斷發(fā)、也發(fā)出過致命手刀的手臂，此刻卻帶著一種近乎蠻橫的力道，死死圈住我的腰身，將我牢牢鎖在他懷中。另一只手撥開沉重的水流，托起我的下頜。
沒有言語，沒有遲疑。
一片溫?zé)岬娜彳?，帶著渡來的、珍貴無比的氣息，猛地覆上了我冰冷的、因缺氧而微張的唇！
“唔……”
一股帶著他獨特氣息的暖流，強行灌入我?guī)缀跬Ｖ构ぷ鞯姆胃?！如同在干涸瀕死的沙漠中注入了生命之泉！求生的本能讓我貪婪地汲取著這救命的源頭，混亂的意識被這突如其來的、帶著霸道掠奪意味的“饋贈”狠狠沖擊！
他一手緊箍著我，一手奮力劃水，雙腳猛蹬，帶著兩個人的重量，如同負(fù)傷的蛟龍，破開沉重的水幕，向上沖去！
“嘩啦——！”
刺目的光線伴隨著新鮮空氣猛地涌入！我們終于沖破水面！
“咳咳咳……嘔……” 冰冷的空氣灌入，引發(fā)一陣撕心裂肺的嗆咳和嘔吐，腥咸的水從口鼻中涌出，混雜著胃里的酸水，狼狽不堪。我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攀附著他濕透的身體，劇烈地喘息，貪婪地呼吸著。
蕭徹胸膛也在劇烈起伏，水珠順著他冷硬的下頜線不斷滴落。他抱著我，幾步涉過齊腰深的水，將我半拖半抱地弄上水牢邊緣濕滑的石階。他迅速將我放平，動作帶著一種罕見的急促，甚至有些粗魯。
“沈知微！”他低喝一聲，帶著一種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緊繃，手掌用力拍打著我的后背，試圖幫我排出更多的嗆水。
我咳得眼前發(fā)黑，渾身濕透，冷得牙齒都在打顫，意識卻在這番折騰下奇跡般地恢復(fù)了幾分。劫后余生的眩暈感和后背傷口被水浸泡后的尖銳刺痛交織在一起。我勉強睜開被水糊住的眼睛，模糊的視線聚焦在他同樣濕透、緊貼身軀的玄色常服上。
他……跳下來了？為了救我？這個認(rèn)知比冰冷的水更讓我心神劇震。
“咳……陛……陛下……”我艱難地開口，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玉璽……”
蕭徹拍打的動作猛地一頓。他低頭看向我，那雙深潭般的眼眸里，翻涌著極其復(fù)雜的情緒——有尚未散盡的驚怒，有冰冷的審視，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理清的、更深沉的東西。他抿緊了薄唇，沒有回答玉璽的問題，目光卻銳利地掃過我緊捂著腰腹的手。
“虎符呢？”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水汽的寒意。
虎符？我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腰間。濕透的夜行衣緊貼著皮膚，那熟悉的、沉甸甸的棱角感還在！冰冷的玄鐵隔著濕透的布料傳來，帶著一絲劫后余生的踏實感。
“在……”我喘著氣，想確認(rèn)它的完好。
然而，就在我手指觸碰到腰腹的瞬間，一股粘膩濕滑的觸感傳來，伴隨著一陣尖銳的刺痛！不是水！是血！后背的傷口在冰冷的水里浸泡和剛才的掙扎中，撕裂得更大了！溫?zé)岬难赫粩酀B出，染紅了墨色的衣料。
我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慘白，身體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
蕭徹的目光驟然一凝！他猛地伸手，一把扯開我捂著傷口的手！墨色的夜行衣被撕裂處，一道不算深卻皮肉翻卷、正不斷滲血的傷口暴露在昏暗的光線下，在濕透的蒼白肌膚上顯得格外刺目。
“該死！”他低咒一聲，那聲音里壓抑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暴戾。他不再看虎符，不再問玉璽，猛地將我打橫抱起！
“傳御醫(yī)！立刻！” 他對著不知何時已出現(xiàn)在水牢入口、垂手肅立的影衛(wèi)厲聲咆哮，那帝王威壓如同實質(zhì)的雷霆，震得整個水牢嗡嗡作響。
意識在冰冷、疼痛和無邊無際的昏沉中浮浮沉沉。偶爾能感覺到身體被輕柔地移動，能聞到濃郁苦澀的藥味，能聽到壓抑的、刻意放輕的說話聲。
“……傷口已無大礙，只是寒氣入體，失血過多，需靜養(yǎng)數(shù)日……” 一個蒼老恭敬的身影，是御醫(yī)。
“……查！給朕徹查！那機關(guān)是誰動的手腳？！御書房翻板之下，何時連通了廢棄的水牢？！” 另一個聲音，冰冷暴怒，帶著摧毀一切的戾氣，是蕭徹。
“……是，陛下。已封鎖所有通道，正在排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