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德,一個瞎子能躲到哪兒去?”
“窮兇,你還好意思說,不是你非要玩玩,至于讓她一個瞎娘們跑了嗎?”
“我呸,極惡,雇主不是說了嗎,不能讓她死得太痛快,怎么玩都沒關系。誰讓你和老子爭來著,要是讓老子先上,她能跑得了嗎?”
“憑什么每次都是你先上?這個瞎娘們是老子先看上的,老子還沒玩過侯夫人呢?!?/p>
“行行行,不和你爭了,咱們兄弟誰先誰后不都一樣嘛。還是先找到人再說吧。你還別說,這瞎娘們那姿色,那身段,嘿嘿?!?/p>
……
剛剛還在地府炸小鬼,八輩子都不見鬼影的閻王突然出現。
“丫頭,你該投胎了?!?/p>
“還有完沒完?姑奶奶我還沒玩夠呢?!?/p>
她手上的動作不停,將一個個哆哆嗦嗦的惡鬼扔進油鍋,太無聊了,地府沒有日月,不知時間,千年了吧,她也懶得算。
投胎了八世,就沒一次正常過,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缺德事。
野草、頑石、螻蟻、白兔、黑豬、野人、乞丐、難民……
想想都一言難盡,偏偏她還能完整清晰的保留著所有輪回轉世的記憶,孟婆因此被她逼著改良了千萬種湯的配方,結果就是,孟婆無數次撂了挑子,她擺爛了。
她經歷了世間萬般苦,好不容易第九世投胎成了公主,卻依然是個空有名頭受盡苦難踐踏磋磨的炮灰……
每一次都要被折磨踐踏百年,死也死不了,那種如何都不能掙脫命運的無力感,無數次讓她窒息,卻偏偏不能改變分毫,只能擺爛,熬時間。
她不知道自己是誰,為何會出現在地府,又和萬鬼都不同,甚至連個正經的名字都沒有。
她好像游離在地府的規(guī)則之外,莫名就成了眼中釘?
從萬鬼都能踩上一腳的小可憐,她反抗、掙扎、痛苦、絕望到最終的漠然,沒有被打倒,反而讓她在地府練就了一身鐵骨一顆冷心。
她成了地府最特殊的存在,孟婆湯被她當水喝,十八層地獄成了她的修煉場,地府承受了她千年的怒火……
偏偏閻王對她貌似還挺縱容,就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
“這是最后一次,你要轉運了。”
閻王明擺著在吊她的胃口。
可惜她連頭也不抬,是不是最后一次她不在乎,轉不轉運的她也不感興趣。
人世間受的苦,她都在地府找補回來了,曾經她還執(zhí)拗的想找尋一個答案,現在嘛,怎么痛快怎么來。
種種極致的體驗她是越來越樂此不疲了,有什么大不了,干就完了。
“你這丫頭,本尊是認真的。這一次只要你護佑好真龍,就功德圓滿了?!?/p>
她斜斜的瞥了一眼,沒錯過閻王那意味深長的眼神,只是還沒來得及嘲諷回去,一陣暈眩感襲來。
久違的陽光有些刺眼,鼻翼間是清新的草木香,清風柔柔的拂過臉頰,好一股自由的味道。
腦中瞬間涌入大量陌生記憶,她揉了揉額角。
云初曉,蠻好聽的名字,她終于有名字了嗎?
曾經的輪回中,她也有過名字,卻都是軟弱可欺的代名詞,她記得所有的苦難和屈辱,卻刻意遺忘了姓名。
這一次,不知道為什么,她莫名就喜歡上了這個名字。
拂曉破云而出的第一縷陽光嗎?意味著不畏艱難險阻的新生?
來不及多想,兩道粗糲帶著污穢的聲音伴隨著倉促的腳步聲傳來。
云初曉繡眉微蹙,心中萬萬句國粹奔騰,NND,這是投胎嗎?誰家好人投胎就是雙十年華的侯門主母的?
瞅瞅,一睜眼就是生死時速,兩個猥瑣大漢緊追不舍,還窮兇極惡,真真是夠狂,也夠蠢。
云初曉活動了下身子,適應下這具嬌軀,不會還和前世一般,地府練就的技能都被封鎖了吧?
那還玩什么?光憑腦子嗎?搞笑!
咦,不對,原身不是個瞎子嗎?怎么她看眼前的景象無比清晰?還有這具身體,有股暖流在四肢百骸流動,貌似充滿了無窮的力量。
云初曉感覺腦子有點不夠用了,難道真的轉運了?老天爺開眼了?閻王那個老小子沒忽悠她?
“丫頭,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本尊說了,這一世,你轉運了?!?/p>
閻王那熟悉的狂放嗓音在云初曉腦海中響起。
“哈哈哈,回來可要好好謝謝本尊哦。別以為本尊不知道你心里沒少罵本尊。這一世本尊可是給你開了后門的。技能拉滿?!?/p>
“廢話真多,不想姑奶奶現在就下去找你算賬,就趕緊說點有用的?!?/p>
云初曉暗暗磨牙,死閻王,得意個鬼呀。她真的會好好感謝他的。
“哈哈,丫頭,自己發(fā)掘才更有趣不是。好好享受你這一世的好運吧。記得本尊的話,一定一定護佑好真龍?!?/p>
千萬千萬別惦記著回來,這一句閻王沒說出口,懂的人都懂。
送走這個小祖宗,地府萬鬼第五次奔走歡呼,終于可以安享百年鬼時光了。
前四百年沒人將這個小可憐放在眼中,結果就是被虐的鬼越來越多,十八層地獄的酷刑都被這小祖宗玩出花了,惡鬼們想安安生生受刑都是奢望。
鬼生慘淡??!鬼差們都快被玩壞了,閻王都敢硬剛,實打實的鬼見愁。
云初曉第萬萬次發(fā)誓,再見面一定將閻王視如生命的頭發(fā)薅的一根不剩!
誰能想到地府閻王也是個臭美自戀的主兒呢,沒事兒就愛擺弄他那一頭烏發(fā),云初曉第一萬次鄙視他!
“極惡,快看,她在那兒呢!”
“臭娘們,給臉不要臉,乖乖的將我們兄弟倆伺候好了,還能給你個痛快!快滾過來!”
云初曉倚靠著粗壯的大樹,冷冷的看著疾步而來的兩個猥瑣大漢,找死的玩意兒,上趕著送上門來,正好練練手。
這種敗類留著也是禍害,喪心病狂的缺德事肯定沒少干,正好為民除害。
云初曉不動聲色的活動著手腕,感受著對這具身體的掌控,心中已經想了送窮兇極惡兩人做鬼的一百種方法。
窮兇極惡有一瞬間感受到了冰冷的死亡凝視。
“窮兇,怎么回事,好好的大太陽,哪兒來的寒氣?”
“廢什么話,你小子到底行不行,不是要先上嗎?再磨磨唧唧的,老子上了?!?/p>
窮兇狠狠瞪了莫名有點慫的極惡一眼,色心上頭,他就不信這荒郊野地的,他們兩個大男人還弄不了一個瞎娘們。
“不行,說好了,老子先上,你給老子守好了。嘿嘿,小娘子,來,讓爺好好疼疼你!”
極惡被窮兇一吼,瞬間抖起來了,朝著大樹后的云初曉就撲了過去。
只見一道細微的銀光閃過,極惡轟然倒地,再無聲息。
等著看熱鬧的窮兇愣了一瞬,什么情況?極惡怎么撲到地上就沒動靜了?
“極惡?極惡?”
沒有回應,有風吹過,萬物卻好似靜止了一般。
窮兇意識到不對勁,卻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個蠢貨不至于一頭栽倒摔暈了吧。
“廢物,你在做什么?”
窮兇小跑過去,看向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極惡,抬頭看向一側,那一身白衣如仙的女子,面若芙蓉花開,他還未從驚艷與疑惑中回神,也死不瞑目的一頭栽倒,眼中還有未消散的驚恐。
“到了地府好好享受。等姑奶奶回去親自伺候你們!”
真是便宜這倆敗類了,不過她剛剛適應這具身體,沒時間也沒精力浪費在這倆貨身上。
至于幕后之人嘛,就這倆蠢貨想來也不會知道多少,一計不成,肯定還有后招,她不急。
云初曉若無其事的將手中光潔如新的銀簪插入發(fā)中,還真的是個驚喜,地府練就的身手竟然沒被封鎖。
至于這具身體嘛,唉,慢慢來吧。
一簪封喉,滴血未落,若是能有傳說中的化尸水就更好了,她可不想碰這兩個猥瑣男骯臟的尸體。
思緒剛起,云初曉手中就憑空多了一個精致的小瓷瓶,不是她想的那樣吧?
瓶身上還真有化尸二字,云初曉打開瓷瓶,嗅了嗅,無色無味,毫不猶豫的倒向腳下的尸體,好似兩滴露水滴落,兩具五大三粗的尸體瞬間消弭于天地間,半點痕跡也無,甚至尸體下的雜草都絲毫未受影響。
還真的是個大大的驚喜?。?/p>
這簡直就是殺人必備的秘密武器??!
云初曉瞬間決定閻王的烏發(fā)暫時可以多留些時日了。
千年來雖然備受摧殘但她也看遍了世態(tài)萬千,還有地府那些形形色色來自不同世界的鬼,可也是有很多大能的。
無邊無際暗無天日的地府時光實在是太無聊了,她最喜歡的就是和鬼聊天,還別說,那些個曾經的帝王呀、太傅呀、丞相呀,等等等等,可是教了她不少東西呢。
不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韜武略樣樣精通,那也是通曉百家的全才。
她還喜歡聽那些鬼講故事,誰能讓她聽得興趣盎然,誰就有優(yōu)待。
于是乎,所有的鬼都挖空了心思給她講故事,那些個正史、野史、奇聞軼事就不說了,還有好些個八卦呀,嘿嘿,往往是她正聽得津津有味,那些個鬼就打起來了,跟演戲似的再來個現場版。
這樣一想,貌似她在地府的那些日子也沒那么無聊了。
收斂了跑得沒邊兒的思緒,云初曉抬步離開,她得好好捋捋。
承恩侯夫人,呵呵,瞎眼、中毒,在府中毫無存在感,如今還要被凌辱滅口的小可憐……
云初曉觀察了下四周,根據記憶,這里應該是皇覺寺的后山,今日是初一,每月的這個時候她都會來上香。
可在她未出嫁前還不瞎的記憶中,皇覺寺的后山可不是眼前這般荒涼的景象,不遠處還有個斷崖。
想想之前一直忽略的,瞎了之后好像每次再來,這皇覺寺似乎都清靜了太多。
只是貼身侍女桂枝和連翹一直說想讓她自在些,特意避開了人流。是啊,自從意外瞎了之后,她的世界似乎就黯了。
若不是當年承恩侯謝明陽堅持娶她進門,不,五年前他們成婚之時謝明陽還不是承恩侯。
那一年發(fā)生了太多事,如今想來似乎一切都不尋常。
原身的記憶太有限,一入侯門就與世隔絕了,想想自己聽過的那些故事,她一介商女有什么值得謝明陽求娶的,不過是財富動人心罷了。
若是如此,怕是云家危矣。
那她的所謂投胎又作何解釋呢?難道原身還有什么隱藏的身份?
不然以她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小侯府夫人,護佑真龍?確定不是閻王在逗她?
所謂的真龍,不就是一朝天子嗎,她這身份夠得著嗎?還護佑?
云初曉心中那萬萬句國粹又開始奔騰,可腳步不停,兩眼一抹黑還得繼續(xù)裝瞎啊。
桂枝和連翹能將她獨自丟在后山,一定有問題,她得先準備些防身的東西。
到底還有些什么隱藏技能呢?
化尸水能憑空出現那其他東西呢?先來把匕首吧。
云初曉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掌心,有些無語,不會只能拿藥吧,意念一動,她的腦海中出現了神奇的景象。
碧藍的天空下,一望無際的藥田,各種草藥生長旺盛,一條小河歡快的流淌,遠處是連綿起伏的山脈。
一座古色古香的殿宇屹立在眼前,殿門自動開啟,云初曉看著空蕩蕩的大殿,不由暗罵閻王小氣。
送都送了,怎么不多送點實惠的金銀財寶呢。
就二樓藥房那一排排瓶瓶罐罐能直接拿來用,什么迷魂散啦、銷魂水啦、伸腿瞪眼丸啦,云初曉覺得閻王不是一般的不靠譜,瞅瞅這都是些什么玩意兒,沒一個正經東西。
正在地府逍遙的閻王莫名打了個噴嚏,不用想就知道小丫頭又惦記他了。
此刻發(fā)現神奇空間的丫頭一定感動的淚流滿面了吧?
對,一定是這樣,閻王自我安慰著,就是突然就有點不適應了,小丫頭才剛離開,這地府就安靜的可怕。
又是懷念小丫頭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