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曉往主院方向走,一路觀察著周圍,走了約莫一刻鐘才在一個小花園中見到人,她將身形隱入暗處。
“哥哥,哥哥,欣兒想要那條錦鯉,就紅尾巴那個?!?/p>
一嬌俏的小女孩兒拉著身旁比她高一頭的小男孩兒衣袖撒嬌。
“你們幾個聽見沒有,還不快去幫小小姐把錦鯉撈上來?!?/p>
小男孩約莫五歲的模樣,轉(zhuǎn)頭就開始呵斥身旁守著的丫鬟、婆子和小廝。
云初曉看著小男孩那頤指氣使的樣子,眉頭蹙了蹙,她是見過謝明陽的,這孩子和謝明陽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就連那個小女孩兒眉眼間也都是謝明陽的影子。
難道這小男孩兒就是原身的兒子承恩侯世子謝林?那他身旁的小女孩兒呢?
世人眼中深情專一的承恩侯怕是早就美妾如云了吧?
原身從未真正體驗(yàn)和擁有過謝明陽的深情,洞房花燭那一夜之后,謝明陽就再不曾碰過她。
原身生下謝林之后,謝明陽就以她失明不方便照顧孩子為由,將謝林抱走,任原身苦苦哀求也不得見。
這孩子四年來都不與原身親近,甚至曾言原身不配做他的母親,讓原身自卑傷心了好久。
“那一個,往那邊跑了,哎呀,你們這群廢物,連個魚都撈不到,本世子養(yǎng)你們何用?”
“廢物!廢物!撈不到欣兒想要的魚,欣兒就叫哥哥打你們板子!”
“確實(shí)該打,沒用的東西留著也是浪費(fèi)糧食?!?/p>
幾個小廝拿著竹竿掛上網(wǎng)去撈魚,半天都沒撈到。
謝林和謝欣兒在一旁一個勁兒的叫罵著,旁邊的嬤嬤和丫鬟們安靜的在一旁看熱鬧。
云初曉看著兩個明顯被養(yǎng)歪了的孩子,沒有半點(diǎn)憤怒和疼惜的感覺反而無比厭惡,真是奇怪。
這謝林可是原身心心念念唯一的兒子,哪怕謝林曾那樣羞辱過她,她也不曾怨憎過,只是默默的遠(yuǎn)離,卻無時無刻不忘為謝林祈福。
她不是個稱職的母親,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能親自照顧和教養(yǎng),沒有人能懂她心中的痛和悲。
云初曉還犯不上為難兩個孩子,她轉(zhuǎn)身悄然離去。
夕陽收斂了最后一絲霞光,夜色籠罩大地。
云初曉感覺有點(diǎn)餓了,循著飯香味找到廚房。
“快點(diǎn),將夫人的膳食送過去,仔細(xì)著點(diǎn)?!?/p>
云初曉正想趁廚娘不注意弄點(diǎn)吃的,聽到旁邊的丫鬟要去給夫人送飯,立馬就跟了上去,正好看看這位夫人是哪位。
八個丫鬟一人端著一道菜,聞著香味都是好東西。
在地府的時候沒什么口腹之欲,這會兒云初曉倒是感覺肚子里的饞蟲都被勾出來了。
看著眼前這座名為錦繡苑的精致華美的院落,云初曉心中暗暗感嘆,這才是侯府主母的院子該有的高貴和氣派吧。
她那個落華苑連下人房都不如。
“桂枝、連翹,夫人喊你們進(jìn)來回話?!?/p>
云初曉看著廳前跪的筆直的兩個侍女,可真是來得巧啊,她悄然躍上屋頂。
至于暗處那兩名暗衛(wèi),察覺到氣息,一包藥粉就足夠他們昏睡一日了。
“奴婢見過夫人。奴婢辦事不利,還請夫人責(zé)罰。”
云初曉掀開瓦片看著廳中主位上那位端莊優(yōu)雅的年輕美婦人,絕對不是楊氏,年紀(jì)都對不上。
可這侯府中能住如此奢華的主院,被人稱做夫人的又能是誰呢?肯定是謝明陽的姘頭沒跑了。
看看桂枝和連翹那恭謹(jǐn)卑微的樣子,仿佛就是美婦人養(yǎng)的狗。
“哦?聽說你們將那個賤人完好無損的帶回府了?”
美婦人漫不經(jīng)心的欣賞著手上精美的護(hù)甲,仿佛桂枝兩人不過兩只螻蟻,根本就不值得她關(guān)注。
“夫人恕罪??!奴婢按照夫人的吩咐將人帶去了后山,看到夫人安排的人就離開了?!?/p>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美婦人似乎發(fā)覺了不對勁,她的人她知道絕對不敢陽奉陰違。
“可是過了一個多時辰,云氏竟然完好無損的自己回來了,給奴婢都嚇了一跳?!?/p>
美婦人此刻終于舍得賞兩人一個眼光了,犀利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刮在兩人身上,她們應(yīng)是不敢說謊的。
“真的,夫人,然后云氏就讓奴婢收拾東西要回府。奴婢還去后山查看了一番,沒有見到夫人安排的人,更沒什么異樣?!?/p>
“不知道是不是夫人計(jì)劃有變,奴婢也不敢擅自做主,就,就回來了?!?/p>
連翹邏輯清晰的將事情敘述完,就頭伏在地上,仿佛在等待判刑一般,身子微微的顫抖著。
桂枝一直都沉默的跪伏著,一點(diǎn)也沒有在云初曉面前那般囂張隨意無所顧忌的模樣。
“好了,本夫人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p>
廳內(nèi)的空氣有瞬間凝滯,半天美婦人才擺擺手讓兩人離開。這兩個賤婢是沒膽子在她面前作妖的。
桂枝和連翹如蒙大赦般磕頭謝恩后匆匆離開,顯然還心有余悸,可見這美婦人是個有城府有手段的,不然也不能讓兩人如此忌憚。
“夫人,老奴這就去查到底哪里出了岔子。”
旁邊的嬤嬤隨后走了出去。
“夫人,為夫來陪你用膳了?!?/p>
一道溫潤磁性的嗓音傳來,一道修長得身影款步而來。
“夫君回來了?!?/p>
美婦人忙起身迎上前去,水蛇腰扭得婀娜多姿。
男子面容俊美,五官深邃好看,薄唇含笑,帶著幾分涼薄。那雙眼睛很是狹長,眼尾微微上揚(yáng),帶著幾分魅惑,看人的時候極為多情。
化成灰云初曉也認(rèn)得,正是謝明陽,雖然兩人只遠(yuǎn)遠(yuǎn)見過幾面,但這個男人看似深情實(shí)則涼薄的眼神始終印在原身腦海里,揮之不去。
看著廳中兩人濃情蜜意,云初曉暗罵,真是一對狗男女!
“妍兒今日怎么看著不太高興,和為夫說說,是誰惹了妍兒不快,為夫替你出氣。對了,為夫剛剛看到那兩個丫鬟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謝明陽擁著美婦人坐到了主位上。
“夫君,那個賤人竟然完好無損的回來了,閻嬤嬤已經(jīng)去查了,看到底什么地方出了差錯。”
美婦人依偎在謝明陽懷中,纖纖玉手在他喉結(jié)處打圈。
“不過是個瞎子,左右眼不見為凈。妍兒又何必?zé)┬哪???/p>
“云家已經(jīng)完全到手了,她也沒用了。妍兒想起她就憋屈,誰讓她一直擔(dān)著侯夫人的名呢。還有咱們的林兒,都要一直記在她的名下,讓妍兒如何甘心?”
美婦人慍怒的捶了捶謝明陽的胸膛。
“好好好,妍兒想如何處置就如何處置。讓她死還不像碾死只臭蟲一樣簡單。林兒記在她名下,不是為了名正言順的繼承云家嘛。礙事的都清理干凈了,云家終于是我們的了?!?/p>
謝明陽按住美婦人作亂的小手,得意的炫耀著。
云初曉真恨不得一拳捶爆這對狗男女的腦袋,可惜現(xiàn)在還不能,怎么能讓他們死得那么痛快呢。
“哼,讓我和林兒受了這么多年的委屈,屈屈一個云家還不能讓我心里痛快。我要讓那個賤人受盡屈辱折磨,這次是她命大,接下來她可就沒這么好的運(yùn)氣了?!?/p>
“好了,別提她了,晦氣。妍兒,你今日真是特別的迷人……”
謝明陽被美婦人的手撩撥的起了興致,直接吻了上去。
“夫君,該用膳了,唔……”
“為夫現(xiàn)在只想吃妍兒……”
激情澎湃的兩人誰都沒有發(fā)現(xiàn),有細(xì)微的粉末向他們飄散而來,仿佛是空氣中的塵埃,無聲無息。
云初曉做完好事,便潛入了隔壁的膳廳,一把秘藥迷暈了廳內(nèi)的丫鬟,看著桌上豐盛的膳食,大快朵頤。
謝明陽兩人在正廳的動靜越來越大,伺候的下人不敢打擾,都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
云初曉快速享用完美食就開始搜尋這錦繡苑的庫房和值錢的東西。
看著足足五十平方的庫房里金銀珠寶堆積如山,云初曉毫不猶豫就收進(jìn)了空間,別以為她沒看到,這里有一大半可都是原身的嫁妝。
云初曉挨個房間逛,所過之處寸草不生,那些個家具擺設(shè)一概不留,雖說用不著,但回頭找個機(jī)會可以處理掉啊,總之就是不能便宜這對奸夫淫婦。
云初曉還在臥室找到了一間密室,居然還有十幾箱金元寶,云初曉照單全收。
正廳里狗男女正熱烈的翻滾著,云初曉揮揮衣袖,廳內(nèi)瞬間空空如也。
兩人滾落在冰涼的玉石地面上竟然一無所覺,還渾然忘我的在糾纏。
云初曉滿意的飛身出了錦繡閣,于是乎,云初曉走到哪個院子就收哪個院子,主打一個收光光。
遇到人就直接一把藥粉,足夠這幫人安然睡到第二天了。
除了剛剛錦繡苑有兩個暗衛(wèi),也就謝林兄妹倆的院子里各有兩個暗衛(wèi)。
至于老夫人楊氏和女兒謝明月的院子里是沒有的。云初曉都想贊謝明陽一句孝死了。
與兩人為數(shù)不多的接觸中,原身可沒少被兩人冷嘲熱諷的羞辱。
兩個人的院子里、庫房中可是也有不少原身的嫁妝,這一家子吸血鬼,云初曉很期待明日起來這一群狼心狗肺的東西是個什么丑態(tài)。
不得不說侯府還真是大呀,云初曉足足跑了一個多時辰才一個不漏的收完。
好了,現(xiàn)在這侯府也就剩個空殼子了,比她的落華苑也好不到哪兒去,云初曉心里稍稍安慰了一點(diǎn)。
該桂枝和連翹了,她終于想好怎么收拾這倆貨了,空間里可是有大把現(xiàn)成的好藥呢。
云初曉大搖大擺的走回落華苑,果然見桂枝和連翹正在院門前焦急的來回踱步。
“怎么辦,我們真的不去找嗎?這個賤人跑哪兒去了?夫人好不容易不追究白日的事了,這個賤人又亂跑,是想害死我們不成?”
遠(yuǎn)遠(yuǎn)地云初曉就聽到桂枝氣急敗壞的聲音。
“你能不能消停點(diǎn),再等會兒,不能讓人發(fā)現(xiàn)她不見了。她一個瞎子能走哪兒去,說不定還在附近呢。夫人,你去哪兒了?”
連翹正犯難,大動干戈的去找人驚動了主子們,她們免不了被責(zé)罰,正六神無主之際看到款款走來的云初曉,她疾步上前聲音都帶著急怒。
“哼,你們還會管本夫人的死活?”
云初曉聲音冰冷,看死人一樣看著兩人。
“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們!”
桂枝這一日提心吊膽的,此刻再也忍不住了,抬手就想往云初曉臉上招呼。
“砰!”
云初曉直接一腳就將桂枝踹飛了。
連翹看著桂枝從眼前飛過身子直直撞在門上跌落在地,“噗”地吐出一口鮮血暈了過去,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夫,夫人,你,你……”
連翹像見鬼了一樣,她還從未見過如此氣勢逼人的云初曉,仿佛是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來找她們索命。
“給你一個機(jī)會,乖乖把這個吃了,免受皮肉之苦?!?/p>
云初曉拿出一個瓷瓶遞給連翹,連翹轉(zhuǎn)身就想跑。
“敬酒不吃吃罰酒。還真是欠收拾?!?/p>
云初曉一個閃身就追了上去一把掐住了連翹的脖子,逼得她張大了嘴,將藥倒了進(jìn)去,又嫌棄的將她扔在了地上。
連翹從瀕死的恐懼中回神,想要摳喉嚨已經(jīng)晚了。
云初曉默默數(shù)到五,發(fā)現(xiàn)連翹怨毒的眼神已然消散,知道藥生效了,又扔過去一粒。
“給桂枝喂進(jìn)去,將她拖進(jìn)來?!?/p>
云初曉徑直走進(jìn)院子,身后連翹起身拉起桂枝喂了藥又拖著往院內(nèi)走,聽話的仿佛是個木偶人。
“說說吧,這侯府是怎么回事,那個夫人又是什么來頭,你們都瞞了本夫人什么?”
云初曉坐在屋中,即便是簡陋的環(huán)境也無法遮掩她凌厲的氣勢。
“回主子。夫人是丞相府的二小姐姜美妍。你和侯爺成婚后一年,姜小姐為救侯爺被刺客重傷,昏迷不醒多日,太醫(yī)說姜小姐即便是救活也命不久矣?!?/p>
呵呵,這謝明陽可真是個人才呀,不去寫話本子可惜了,這是為了他深情仁善的好名聲才演了這么一出大戲吧?
“當(dāng)時主子剛生了世子,為了主子的身體。侯爺便去了云家當(dāng)眾負(fù)荊請罪,征得云家同意這才以平妻的身份將姜小姐風(fēng)風(fēng)光光娶進(jìn)了門?!?/p>
“侯爺和夫人讓奴婢將主子困在這落華苑,不得與人接近,奴婢的家人都在侯爺手里,奴婢不得不從?!?/p>
“你們可知謝林不是本夫人生的?”
“奴婢不知。侯爺從未真正的信任過奴婢。成親當(dāng)晚,奴婢等云家陪嫁來的人便被侯爺訓(xùn)了話,不聽話的只有死路一條?!?/p>
呵呵,謝明陽可真是一條毒蛇啊,進(jìn)了侯府的門還真的就連敷衍遮掩都不屑。
“奴婢等整整被關(guān)了三日,后來侯爺拿奴婢家人的性命威脅,奴婢才不得不從的?!?/p>
“本夫人記得當(dāng)時陪嫁的有四個丫鬟一個嬤嬤,她們?nèi)四???/p>
“侯爺說主子身邊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就將紫蘇和桑葉帶走了,去了哪里奴婢也不知。桂嬤嬤沒有家人不受威脅,被侯爺找個了由頭打折了腿罰去下人房刷恭桶了?!?/p>
簡直欺人太甚,縱使云初曉見過太多太多惡鬼,對于人性的惡還是不敢低估,有些人比鬼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