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庫房一事過后,王府表面上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涌動。
江若綰和柳詩瑤依舊時不時在我眼前晃悠,眼神中暗藏的算計從未停止。
一日午后,江若綰和柳詩瑤又結(jié)伴來到我房里,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容,手里還端著一盒糕點。
江若綰嬌聲說道:“姐姐,這是我們特地讓人做的糕點,聽聞您有身孕,口味多變,嘗嘗這個,說不定合您心意呢。”
我心中冷笑,看都沒看那糕點一眼,淡淡說道:“多謝妹妹們費心了,只是我近來不喜甜食,怕是辜負你們一番好意?!?/p>
江若綰和柳詩瑤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和不甘。
柳詩瑤趕忙上前,親昵地拉住我的手,說道:“姐姐,這糕點可花了不少心思,是我們親自盯著廚子做的,用的都是頂好的材料。您就嘗一口嘛,說不定吃了心情會好呢?!?/p>
我不著痕跡地抽回手,依舊不為所動。
“不必了,我心意已決。妹妹們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只是近來實在對甜食提不起興趣。倒是妹妹們,若喜歡甜食,自己享用便是。”
江若綰咬了咬嘴唇,佯裝委屈地說:“姐姐是不是還在生我們的氣呀?我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就想讓姐姐開心開心?!?/p>
我冷冷地看著她,“江姑娘,我沒有生氣,只是飲食習慣變了而已。你們也無需再費這些心思?!?/p>
她們見我堅決不吃,也不好再強求,只能帶著糕點悻悻離開。
我知道,她們定是在這糕點里下了藥,想借我吃糕點之際害我和孩子,只是沒想到我不喜甜食,她們的計劃才落了空。
然而,麻煩事并未就此停止。
老太妃不忍我再次失去孩子,經(jīng)常把我叫到跟前,吩咐下人給我熬各種湯,說是對我身體和胎兒都好。
我心中感激老太妃的關(guān)懷,每次都乖乖喝下。
這日,蕭景琰的姑丈回來看望老太妃,我作為孫媳,自然要在一旁伺候。
可這位姑丈不知為何,對我總是冷嘲熱諷。
他坐在太師椅上,斜睨著我,哼了一聲道:“都說懷孕的女子要穩(wěn)重,可我看侄媳你,整日在府里閑逛,也不知有沒有好好養(yǎng)胎。這王府的顏面,可都系在你肚子里的孩子身上,你若是懈怠了,怎么對得起王府上下?”
我心中委屈,但還是強顏歡笑地回應(yīng)。
“您教訓(xùn)的是,侄媳平日里除了在院子里走動走動,也并無其他消遣,都是為了胎兒著想。適當走動,日后生產(chǎn)也能順利些。”
他卻不依不饒:“哼,說得好聽。如今王府的名聲可都系在你肚子上,若是出了什么差錯,看你如何交代。別以為懷了個孩子就有恃無恐,這王府可不是你肆意妄為的地方?!?/p>
我緊咬嘴唇,正不知該如何作答時,突然想到借口去給老太妃泡茶,或許能暫時躲開這尷尬的場面。
于是,我福了福身,說道:“祖母向來喜歡喝我泡的茶,孫媳這就去準備,也好讓祖母和姑丈品嘗品嘗?!?/p>
不等她回應(yīng),我便匆匆走向小廚房。
在去小廚房的路上,我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
為何在這王府里,每個人都要這般對我?我不過是想平平安安生下孩子,為何如此艱難?
可我知道,他畢竟是長輩,我總不能一直不理他。
等泡好茶,我深吸一口氣,調(diào)整好情緒,端著茶盤回到廳里。
剛進門,就聽到姑丈對祖母說道:“母親,侄媳看著就不太穩(wěn)當,您可得多盯著點,別到時候出了岔子?!?/p>
祖母笑著說道:“你多心了,這孩子我看著呢,挺懂事的。懷孕的人難免有些小性子,咱們多擔待著點?!?/p>
我心中一陣溫暖,至少祖母還是信任我的。
我走上前,輕聲說道:“祖母,茶來了?!?然而,我知道,只要我還在王府,只要我腹中還有孩子,這樣的刁難和算計就不會停止…… 我必須更加小心謹慎,保護好自己和孩子,絕不能讓他們的陰謀得逞。
其實在這王府中,旁人的冷言冷語、明槍暗箭,我都能咬牙忍受。
我所求不過是蕭景琰能信任我,在這冰冷的府邸給我一絲溫暖與依靠。
然而,他卻一次次讓我失望,始終偏袒江若綰,對我的話充耳不聞。
這天午后,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灑在小徑上。
我本想去花園透透氣,舒緩一下連日來壓抑的心情。
可當路過一處花叢時,我不經(jīng)意間瞥見了讓我心碎的一幕——蕭景琰正與江若綰在一起。
江若綰微微仰著頭,眼中含淚,楚楚可憐地訴說著什么,而蕭景琰則一臉關(guān)切地傾聽,時不時還輕聲安慰幾句。
那溫柔的神情,是我許久未曾在他看向我時見過的。
我心中一陣刺痛,本以為經(jīng)歷了那么多事,我早已對他的態(tài)度麻木,不會再為他的舉動難過。
可此刻,心口卻如被重錘擊中,痛得我?guī)缀鯚o法呼吸。
我就那樣呆呆地站著,雙腳像是被釘在了地上,無法挪動分毫。
江若綰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目光,抬眼朝我看來,眼中竟閃過一絲得意。
她順勢往蕭景琰身邊靠了靠,聲音帶著哭腔說道:“琰哥哥,都怪我不好,又惹世子妃誤會了,可我真的沒有別的心思,只是想跟您訴訴苦?!?/p>
蕭景琰順著她的目光轉(zhuǎn)過頭,看到了我,眉頭微微一皺,眼神中竟帶著一絲厭煩。
“你怎么出來了?”他的語氣平淡,卻如同一把利刃,再次刺痛我的心。
我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卻發(fā)現(xiàn)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哽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許久,我才艱難地擠出一句:“房間里太煩悶了,出來走走!”
蕭景琰看著我,眼神復(fù)雜,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
倒是江若綰,假惺惺地說道:“世子妃,您別誤會,我和世子只是偶然遇見,我心中煩悶,想找世子說說話?!?/p>
我看著她那副虛偽的模樣,心中一陣厭惡。
“江姑娘,你不必解釋,你們之間的事,與我無關(guān)。”
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可微微顫抖的語調(diào)還是泄露了我內(nèi)心的痛苦。
說完,我轉(zhuǎn)身快步離開,不想讓他們看到我此刻的狼狽。
回到房中,我再也支撐不住,淚水奪眶而出。
在這空蕩蕩的房間里,我蜷縮在床上,任由淚水浸濕枕頭。
不久蕭景琰來到我房間,他冷漠地站在那里,仿佛眼前的我只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陌生人。
自花園撞見他與江若綰后,這還是我們第一次正面對話,可氣氛卻冰冷得如同寒冬臘月。
我滿心悲戚,望著他,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問道:“我們?yōu)楹螘叩浇裉爝@般田地?曾經(jīng)的情誼,難道都如煙云般消散了嗎?到底是哪里出了錯,讓我們變成這樣?”
他眼神躲閃,沉默片刻后,竟冷冷開口道:“你只是商賈之女,和若綰相比,差得太遠。我當初,不過是看上了你的皮囊罷了,你又何必如此較真。我不會把心思放在你這里,因為你確實比不了江若綰半點。她溫柔體貼,善解人意,而你呢,總是無端猜疑,又善妒,鬧得府里不得安寧?!?/p>
他的話如同一把把尖銳的刀子,狠狠刺進我心里。
我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滿心的不可置信。
原來,在他心里,我竟是這般不堪。
我怒極反笑,淚水奪眶而出,沖他喊道:“那你娶她好了!為何要來招惹我?既然你如此鐘情于她,又為何要娶我,給我這些虛妄的希望?你把我的真心置于何地?”
他微微皺眉,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
說道:“我想娶的本就是若綰,可她不愿,看在你如此喜歡本世子的份上,我才娶了你。你以為我愿意嗎?”
“若不是她一直拒絕,哪有你什么事。你不過就是本世子的一個生育工具而己,記住你的身份,別妄想我會真心愛你?!?/p>
聽到他如此直白的話語,我的心徹底碎成了齏粉。
我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心中的劇痛,說道:“我也從未求你娶我。你要是喜歡她,任何時候娶她都可以?,F(xiàn)在也可以……我同樣把世子妃的位置讓給她,成全你們這對苦命鴛鴦!只要你能給我和孩子一個安穩(wěn)的去處。”
他微微一怔,似乎沒想到我會如此干脆。
但很快,他的臉上又恢復(fù)了冷漠,“你以為我不敢?只是王府的規(guī)矩,哪能說換就換。況且,你以為讓出世子妃之位就那么容易?別天真了。”
我看著他,只覺得眼前的這個人無比陌生。
曾經(jīng)那個與我花前月下、山盟海誓的人,早已消失不見。
“規(guī)矩?在你心里,王府的規(guī)矩都比我重要。既然如此,又何必跟我多說。你去求江若綰,只要她點頭,我自會離開這王府,絕不糾纏。從此,你我不再相見?!蔽乙е勒f道。
他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神色,但終究還是什么都沒說,轉(zhuǎn)身便走。
走了幾步,他停了下來,卻沒有回頭,冷冷說道:“別再鬧了,好好養(yǎng)胎,別再給自己找麻煩?!?/p>
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淚水再次決堤。
曾經(jīng)的甜蜜過往,如今都成了最鋒利的刀刃,一下一下割著我的心。
在這王府中,我不過是個可憐的過客,而他,終究是我無法觸及的夢。
只是,腹中的孩子該怎么辦?未來的日子,又該如何熬下去……
我不敢去想,也不想去想,現(xiàn)在只想把孩子平安生下來。
我沖著他遠去的方向喊道:“蕭景琰,原來我不過就是生育工具么!”然而,回應(yīng)我的,只有空蕩蕩的房間和無盡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