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愈演愈烈,顧家的大門,徹底緊閉。
顧言之的父親,吏部侍郎顧遠山,氣得在家里砸了無數(shù)珍貴的瓷器。
顧家的前途,隨著顧言之身體的“垮掉”,也變得一片灰暗。
而我,鎮(zhèn)北侯府的嫡小姐,沈青歡,則成了眾人同情的對象。
“沈小姐真是可憐啊,差點就嫁給那么個玩意兒了?!?/p>
“是啊,幸虧發(fā)現(xiàn)得早,不然這輩子可就毀了?!?/p>
“這門親事,怕是要黃了。”
黃?
當(dāng)然要黃。
但不能由他們顧家來提。
必須由我,由我沈青歡,親手來斬斷這段孽緣。
我等了整整五天。
等到顧言之的名聲徹底臭了,等到他從身體到精神都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我才對父親說:“爹,女兒想去看看言之。”
我爹大驚失色:“清歡,你還去見他作甚?外面都傳成那樣了,我們沈家的臉都快被他丟盡了!這門親,必須退!”
“我知道,”我看著父親,眼神平靜而堅定,“但正因為要退,我才必須親自去一趟?!?/p>
“我要讓他,讓所有人都知道,是我沈青歡不要他顧言之,而不是他顧言之甩了我?!?/p>
我要把主動權(quán),牢牢地握在自己手里。
我爹看著我眼中從未有過的決絕,最終還是嘆了口氣,同意了。
顧家。
曾經(jīng)門庭若市的府邸,如今冷清得嚇人。
下人們一個個垂頭喪氣,看到我來,眼神里充滿了復(fù)雜的情緒。
我沒有理會他們,徑直走進了顧言之的院子。
一股濃重的藥味撲面而來,夾雜著一絲頹敗的霉氣。
我推開房門。
那個曾經(jīng)意氣風(fēng)發(fā)、俊朗不凡的男人,此刻正形容枯槁地躺在床上。
他的臉色蠟黃,眼窩深陷,下巴上長滿了青色的胡茬,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
看到我,他渾濁的眼睛里,才勉強亮起一絲光。
“清歡……你來了……”
他的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
“你終于肯來看我了?!?/p>
他掙扎著想坐起來,卻連這點力氣都沒有。
我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沒有心疼,沒有同情,只有一片冰冷的快意。
“顧言之,”我開口,聲音清脆如玉珠落盤,“我今天來,是來退婚的。”
他猛地僵住,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退……退婚?清歡,你……你說什么?”
他激動起來,臉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紅,“你不能這樣對我!我們說好的,要一生一世的!現(xiàn)在我……我現(xiàn)在只是生了病,我會好起來的!你不能在這個時候拋棄我!”
他伸出手,想來抓我的衣袖,被我嫌惡地躲開。
“拋棄你?”
我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忍不住笑出聲來,“顧言之,你是不是忘了,是誰先拋棄了誰?”
“百花宴上,你眼中只有昭陽公主的時候,可曾想過我這個未婚妻?”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跳下水救人,不過是為了你自己的青云路。甚至,你原本的計劃里,還有我這顆墊腳石,不是嗎?”
我說得云淡風(fēng)輕,卻字字誅心。
顧言之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