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晞,姜璃已在蘭芷軒的小院里踱步多時。自那夜皇帝突然離去,已有五日未曾召見。宮中流言四起,都說姜才人失寵了。淑妃那邊更是變本加厲地克扣她的份例,連冬日用的銀炭都遲遲未發(fā)。
"小姐,天涼了,加件衣裳吧。"青竹捧著一件藕荷色斗篷走來,臉上帶著幾分憂色。
姜璃攏了攏衣襟,搖頭道:"不必了。我想去御花園走走,整日悶在屋里,骨頭都要生銹了。"
"可是..."青竹欲言又止,"淑妃娘娘今早邀了各宮娘娘在御花園賞菊,小姐若去,怕是..."
"正好。"姜璃嘴角微揚,"按規(guī)矩我也該去請安的,前幾日身子不適才告假。今日既然好了,不去反倒落人口實。"
青竹還想勸阻,姜璃已徑自向外走去。這幾日她反復(fù)研讀原主日記,越發(fā)確定姜家與皇室之間必有血仇。但奇怪的是,日記中除了反復(fù)提及"先太子之死"外,再無具體記載。她需要更多線索,而御花園里那些貴婦人的閑談,或許能提供些信息。
御花園中,菊花開得正盛。遠(yuǎn)遠(yuǎn)地,姜璃就聽見一陣嬌笑聲傳來。轉(zhuǎn)過假山,只見一群華服女子圍坐在菊圃旁的涼亭里,為首的正是淑妃。她今日穿了一身鵝黃色宮裝,發(fā)髻上的金步搖隨著笑聲輕輕晃動,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
姜璃整了整衣衫,緩步上前行禮:"臣妾參見淑妃娘娘,各位姐姐。"
笑聲戛然而止。淑妃斜睨著她,半晌才道:"喲,姜才人病好了?本宮還以為你要病到來年開春呢。"
亭中響起幾聲竊笑。姜璃面不改色:"勞娘娘掛念,臣妾已無大礙。"
"既然來了,就坐吧。"淑妃指了指最末位的一個繡墩,"正好嘗嘗新進貢的菊花茶,據(jù)說能清心明目呢。"
姜璃剛落座,一名宮女就奉上一杯茶。茶湯呈琥珀色,散發(fā)著淡淡的菊香。她剛要舉杯,忽然注意到淑妃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心下警覺,姜璃假裝手滑,茶盞"啪"地摔在地上,茶湯四濺。
"臣妾該死!"姜璃慌忙起身告罪。
淑妃臉色一沉:"姜才人好大的架子!連本宮賜的茶都不肯喝?"
"臣妾不敢,實在是手滑..."姜璃低著頭,心跳如鼓。那茶里肯定有問題。
"既如此,那就再飲一杯吧。"淑妃使了個眼色,宮女立刻又端來一杯。
姜璃進退兩難。正猶豫間,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傳來:
"朕竟不知,淑妃何時學(xué)會強人所難了?"
眾人慌忙起身行禮。宇文曜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園中,身后跟著幾名侍衛(wèi)和太監(jiān)。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常服,腰間只懸了一塊玉佩,看起來比平日少了幾分威嚴(yán),卻多了幾分清冷氣質(zhì)。
"陛下說笑了。"淑妃強笑道,"臣妾只是見姜才人身子弱,特意賜茶給她調(diào)養(yǎng)。"
宇文曜不置可否,目光落在姜璃身上:"姜才人,朕正要去藏書閣,聽聞你擅書法,來為朕謄錄幾份奏章。"
姜璃如蒙大赦:"臣妾遵旨。"
離開涼亭后,宇文曜并未往藏書閣方向去,而是轉(zhuǎn)向一條僻靜的小徑。姜璃默默跟在后面,心中忐忑不安?;实弁蝗怀霈F(xiàn)救了她,但這般反常舉動,必有深意。
"陛下,這不是去藏書閣的路..."姜璃小聲提醒。
宇文曜頭也不回:"朕知道。"
兩人一前一后,來到御花園深處的一座小亭。亭子四周種滿了翠竹,十分幽靜。宇文曜屏退左右,只留下姜璃一人。
"坐。"他指了指石凳。
姜璃忐忑地坐下,不知皇帝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那茶里有瀉藥。"宇文曜突然道,"淑妃慣用的伎倆,讓你當(dāng)眾出丑而已,不會要命。"
姜璃瞪大了眼睛:"陛下如何知道?"
"這宮里,沒有朕不知道的事。"宇文曜從袖中取出一卷竹簡,"不過叫你來,確實是為這個。"
姜璃接過竹簡,發(fā)現(xiàn)是一本古籍的殘卷,上面記載的是一些醫(yī)藥方子。
"這是《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的殘卷,朕想讓你幫忙???。"宇文曜道,"聽聞姜家藏書豐富,你應(yīng)當(dāng)見過更好的版本。"
姜璃松了口氣,原來真是為了學(xué)術(shù)。她展開竹簡仔細(xì)查看,憑借現(xiàn)代考古學(xué)的知識,很快辨認(rèn)出一些問題。
"此處'黃連'當(dāng)為'黃芩'之誤,二者藥性不同..."她指著一段文字解釋道,漸漸沉浸在學(xué)術(shù)討論中,忘記了緊張。
宇文曜靜靜聽著,時而點頭,時而提問。陽光透過竹葉斑駁地灑在石桌上,兩人的影子幾乎交疊在一起。
正當(dāng)姜璃講到一味藥的鑒別方法時,竹林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壓抑的呻吟。
"誰?"宇文曜厲聲喝道。
竹林晃動,一個身著靛藍(lán)錦袍的男子踉蹌著跌了出來。他約莫二十三四歲年紀(jì),面容與宇文曜有三分相似,卻更為柔和。此刻他臉色蒼白,右手緊捂著左臂,指縫間滲出絲絲血跡。
"七弟?"宇文曜眉頭緊鎖,"你這是..."
"皇兄恕罪。"男子勉強行禮,"臣弟在練箭時不慎傷了自己,本想抄近路回府,不想沖撞了皇兄。"
姜璃心頭一震。這就是七王爺宇文銘?原主日記中曾數(shù)次提到他,字里行間透著不一般的情愫。
宇文曜顯然不信這番說辭,但并未拆穿:"傷得如何?讓朕看看。"
宇文銘?yīng)q豫了一下,松開手。他左臂上有一道寸余長的傷口,皮肉外翻,鮮血直流。
"練箭能傷成這樣?"宇文曜冷笑,"罷了,先處理傷口。姜才人,你去叫太醫(yī)。"
"不必了。"姜璃脫口而出,"這傷需要立刻止血,等太醫(yī)來就晚了。"
兩個男人同時看向她。姜璃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連忙解釋:"臣妾...家父好武,常有些跌打損傷,耳濡目染學(xué)了些粗淺醫(yī)術(shù)。"
宇文曜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那你就先替七弟處理一下。"
姜璃硬著頭皮上前。作為現(xiàn)代人,她參加過急救培訓(xùn),處理這種外傷還算有把握。她解下腰間絲帕,輕輕按住傷口上方止血。
"王爺忍一忍。"她低聲道,然后從發(fā)髻上取下一支銀簪,用隨身攜帶的小剪刀剪下一段衣袖,熟練地包扎起來。
整個過程中,宇文銘一直盯著她的臉,目光復(fù)雜難辨。當(dāng)姜璃無意間與他四目相對時,他竟輕輕喚了聲:"阿璃..."
姜璃手一抖,銀簪差點掉落。這親昵的稱呼...原主與七王爺果然關(guān)系匪淺!
宇文曜冷眼旁觀,臉上看不出喜怒。
"好了。"姜璃包扎完畢,退后一步,"傷口不深,但最好還是讓太醫(yī)看看,以免感染。"
"多謝...姜才人。"宇文銘收回目光,語氣恢復(fù)了疏離。
一陣尷尬的沉默后,宇文曜開口道:"七弟先回府養(yǎng)傷吧,朕晚些派人去看你。"
宇文銘行禮告退,臨走前又深深看了姜璃一眼。
待七王爺走遠(yuǎn),宇文曜突然問道:"姜才人何時與七弟相識的?"
姜璃心頭一跳:"臣妾...去年上元節(jié)在姜府見過一面。"
"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姜璃低頭,不敢與他對視。
宇文曜沉默良久,忽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姜璃,你可知欺君之罪當(dāng)如何?"
姜璃渾身發(fā)冷:"臣妾不敢欺瞞陛下。"
"是嗎?"宇文曜拇指輕輕摩挲她的淚痣,"那為何七弟喚你'阿璃'?據(jù)朕所知,這是你的閨名,只有至親之人才會如此稱呼。"
姜璃啞口無言。她確實不知道原主與七王爺?shù)年P(guān)系到了何種程度,貿(mào)然解釋只會越描越黑。
就在這危急時刻,一名太監(jiān)慌慌張張跑來:"陛下!太后娘娘突然暈倒了!"
宇文曜臉色驟變:"怎么回事?"
"太后娘娘正在慈寧宮賞花,突然就說頭暈,然后就..."太監(jiān)急得滿頭大汗,"太醫(yī)已經(jīng)趕去了,但...但情況不妙..."
宇文曜二話不說,大步流星往外走。姜璃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太后若有三長兩短,整個后宮都會震動。
慈寧宮外已圍滿了人。妃嬪、宮女、太監(jiān)們亂作一團,幾位老太醫(yī)在里面診治,隱約能聽見焦急的討論聲。
"都讓開!"宇文曜厲聲喝道,人群立刻分開一條路。
姜璃跟在后面,透過人群縫隙看到榻上的太后——一位約莫六十歲的老婦人,面色鐵青,嘴唇發(fā)紫,呼吸微弱。
"陛下。"為首的太醫(yī)跪地稟報,"太后娘娘是氣血逆亂,中風(fēng)之兆。臣等已施了針,用了藥,但..."
"但什么?"宇文曜聲音冰冷。
"但太后年事已高,恐怕..."太醫(yī)不敢說下去。
姜璃仔細(xì)觀察太后的癥狀,突然想起現(xiàn)代醫(yī)學(xué)知識——這更像是心臟病發(fā)作而非中風(fēng)!若不及時救治,恐怕兇多吉少。
"陛下。"她鼓起勇氣上前,"臣妾曾見過類似癥狀,或許可以一試。"
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她。一個才人,竟敢質(zhì)疑太醫(yī)的診斷?
"你?"宇文曜眉頭緊鎖。
"家父也曾有此癥,是一位游醫(yī)教的急救法。"姜璃急中生智,"請陛下給臣妾一個機會。"
宇文曜盯著她看了片刻,突然揮手:"都退下!太醫(yī)留下,其他人全部退出殿外!"
人群迅速退去,只剩幾名核心太醫(yī)和宇文曜在場。姜璃顧不上多想,立刻上前實施心肺復(fù)蘇。她讓太后平躺,雙手重疊放在胸口中央,開始有節(jié)奏地按壓。
"姜才人,你這是..."一位太醫(yī)驚呼。
"別打擾她!"宇文曜喝止。
姜璃全神貫注地操作,數(shù)著按壓次數(shù),然后捏住太后的鼻子,進行人工呼吸。這在大周朝人看來簡直是驚世駭俗之舉——一個妃嬪,竟敢用嘴對著太后呼氣!
幾位太醫(yī)面如土色,宇文曜卻始終沉默地看著。
約莫一刻鐘后,太后的眼皮突然顫動了幾下,隨后緩緩睜開了眼睛。
"母后!"宇文曜一個箭步上前,握住太后的手。
太后虛弱地看了看四周,目光最后落在姜璃身上:"是...這位姑娘救了哀家?"
姜璃連忙跪下:"太后娘娘洪福齊天,臣妾只是略盡綿力。"
"好孩子..."太后輕聲道,"你叫什么名字?"
"臣妾姜璃,姜明遠(yuǎn)之女。"
太后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但很快恢復(fù)平靜:"好...好..."
太醫(yī)們立刻上前診脈,確認(rèn)太后已脫離危險。宇文曜將姜璃叫到一旁:"你今日救了太后,立下大功。朕會記著的。"
姜璃低頭:"臣妾只是做了該做的。"
"那種救治方法..."宇文曜沉吟道,"朕從未見過。"
姜璃心跳加速:"是那位游醫(yī)獨創(chuàng)的,說是能'以氣推血',救回猝死之人。"
宇文曜似乎接受了這個解釋,沒再追問。這時,太后那邊傳來虛弱的聲音:"皇帝..."
宇文曜立刻回到榻前。太后低聲說了幾句,宇文曜點點頭,轉(zhuǎn)身宣布:"太后有旨,晉姜才人為美人,賜珍珠一斛,錦緞十匹。"
姜璃連忙叩首謝恩。從才人到美人,連升兩級,這在后宮實屬罕見。可以想見,這個消息傳開后,她在宮中的地位將大不相同。
離開慈寧宮時,天色已晚。姜璃獨自走在回蘭芷軒的路上,心中五味雜陳。今日一連串的事件太過離奇——淑妃的刁難、皇帝的突然出現(xiàn)、七王爺?shù)臅崦翍B(tài)度、太后的急病...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推動著一切。
轉(zhuǎn)過一處回廊,前方突然出現(xiàn)一個熟悉的身影。宇文銘靠在一棵樹下,顯然已等候多時。
"王爺?"姜璃驚訝道,"您的傷..."
"無礙了。"宇文銘直起身,月光下的面容格外清晰,"今日多謝你。"
姜璃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王爺不該在此。若被人看見..."
"阿璃。"宇文銘上前一步,眼中滿是復(fù)雜的情緒,"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姜璃心頭劇震。難道原主與七王爺真有私情?
"王爺認(rèn)錯人了。"她后退一步,"臣妾該回去了。"
宇文銘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上元夜,姜府后花園,那棵老梅樹下...你真的全忘了?"
姜璃掙開他的手:"王爺請自重!臣妾現(xiàn)在是陛下的人。"
宇文銘苦笑一聲:"是啊,你現(xiàn)在是皇兄的美人了。"他從懷中取出一方絲帕,"這帕子還你。上面的血...就當(dāng)是我們之間最后的聯(lián)系吧。"
姜璃認(rèn)出那是她用來包扎傷口的絲帕,上面繡著一朵小小的梅花。這顯然是原主的物品,而且意義特殊。
"王爺保重。"她接過絲帕,匆匆離去。
回到蘭芷軒,姜璃精疲力竭地倒在榻上。青竹見她回來,連忙端來熱水伺候洗漱。
"小姐,聽說您救了太后?整個后宮都傳遍了!"青竹興奮地說,"這下看誰還敢欺負(fù)咱們!"
姜璃搖搖頭:"福兮禍所伏。今日我出了風(fēng)頭,明日就會有更多明槍暗箭。"
青竹不解:"小姐怎么不高興?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姜璃沒有解釋。她取出那方染血的絲帕,在燈下細(xì)細(xì)查看。帕角除了梅花,還繡著兩個小字:"銘、璃"。
心下一沉,姜璃終于確定——原主與七王爺宇文銘,確實有過一段不為人知的感情。而現(xiàn)在,這個秘密成了她最大的隱患。
蘭芷軒的清晨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
姜璃從睡夢中驚醒,青竹已經(jīng)跑去開門。不一會兒,小丫頭慌慌張張地跑回來:"小姐,內(nèi)務(wù)府來送賞賜了!太后娘娘特意吩咐的!"
姜璃揉了揉太陽穴。自從三日前救了太后,她的生活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賞賜源源不斷,各宮妃嬪紛紛前來拜訪,連淑妃都暫時收斂了鋒芒。
"伺候我梳洗吧。"姜璃起身,隨手將枕下的絲帕塞進袖中——那是七王爺宇文銘還給她的"信物",這幾日她一直心神不寧,不知該如何處理這個燙手山芋。
梳妝完畢,姜璃來到前廳。內(nèi)務(wù)府的太監(jiān)已經(jīng)等候多時,見她出來,立刻滿臉堆笑地行禮:"奴才參見姜美人。太后娘娘念您救駕有功,特賜南海珍珠一斛,蜀錦十匹,還有各色首飾若干。"
姜璃謝了恩,命青竹打賞了太監(jiān)。剛送走這批人,又來了太后宮里的嬤嬤,說是太后想請姜美人過去說話。
"現(xiàn)在?"姜璃有些意外。
"太后娘娘說,知道美人昨夜睡得晚,不必著急,用了早膳再去不遲。"嬤嬤笑瞇瞇地說,態(tài)度比往日恭敬了許多。
姜璃點點頭,心里卻打起了鼓。太后突然召見,恐怕不只是感謝那么簡單。
用過早膳,姜璃換了一身淡紫色宮裝,發(fā)髻挽得簡單大方,只簪了一支白玉簪子——在太后面前,過分打扮反而顯得輕浮。
慈寧宮比上次來時安靜許多。太后半靠在榻上,氣色已經(jīng)好了不少,見姜璃進來,慈愛地招了招手:"好孩子,過來坐。"
姜璃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禮,然后坐在了太后指定的繡墩上。
"哀家這條命,多虧了你。"太后拉著姜璃的手,"那日你用的法子,太醫(yī)們都說聞所未聞,卻真真救了哀家。"
"太后娘娘洪福齊天,臣妾只是恰巧知道這個法子。"姜璃謙虛道。
太后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你那法子,哀家年輕時曾見一個人用過。"
姜璃心頭一跳:"哦?"
"先帝在位時,有位來自西域的奇人,也會這等'以氣推血'之術(shù)。"太后緩緩道,"那人后來成了先帝的座上賓,卻在二十年前突然失蹤了。"
姜璃手心沁出了汗。她用的心肺復(fù)蘇術(shù)是現(xiàn)代醫(yī)學(xué)技術(shù),這大周朝怎會有人懂得?除非...
"太后娘娘見多識廣,臣妾佩服。"她勉強笑道。
太后沒有追問,話鋒一轉(zhuǎn):"哀家聽說,前幾日你在御花園遇見銘兒了?"
姜璃渾身一僵。七王爺宇文銘是太后的幼子,太后突然提起這事,莫非知道了什么?
"是...七王爺練箭傷了手臂,臣妾恰好幫王爺包扎了一下。"姜璃謹(jǐn)慎地回答。
"銘兒那孩子,從小就莽撞。"太后嘆了口氣,"他與你父親...有些交情,你可知道?"
姜璃搖頭:"臣妾不知。"
"姜明遠(yuǎn)沒跟你提過?"太后似乎有些意外,"罷了,都是陳年舊事了。"她拍了拍姜璃的手,"哀家今日叫你來,是想告訴你,皇帝對你很上心。"
姜璃愕然抬頭。
"曜兒自幼性子冷,難得對一個人這般關(guān)注。"太后眼中閃爍著復(fù)雜的光芒,"你是聰明孩子,該知道如何把握機會。"
姜璃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只能低頭稱是。
離開慈寧宮時,姜璃腦中亂作一團。太后的話里有太多信息——那個會心肺復(fù)蘇的西域人、七王爺與姜家的"交情"、皇帝對她的"上心"...每一件都讓她心驚肉跳。
轉(zhuǎn)過一處回廊,姜璃突然聽見假山后有人在低聲交談。她本不想偷聽,但一個熟悉的名字讓她停下了腳步。
"...七王爺昨夜又去了藏書閣,據(jù)說是在找先太子時期的舊檔案..."
"噓,小聲點!這事若傳出去,咱們腦袋都得搬家!"
姜璃屏住呼吸。先太子?那不正是原主日記中提到的關(guān)鍵人物嗎?
"誰在那里?"假山后的人似乎察覺到了動靜。
姜璃連忙快步離開,心跳如鼓?;氐教m芷軒,她立刻翻出原主的日記,仔細(xì)查找關(guān)于先太子的只言片語。
在一頁邊緣處,她發(fā)現(xiàn)了一行小字:"父親說先太子之死與宇文皇室脫不了干系,可七王爺卻說另有隱情..."
姜璃合上日記,思緒萬千。看來七王爺也在調(diào)查先太子之死,而這與姜家有著莫大關(guān)聯(lián)。她必須弄清楚這其中的糾葛,否則在這深宮之中,隨時可能因為不知情的"舊怨"而喪命。
正沉思間,青竹匆匆跑進來:"小姐!陛下身邊的李公公來了,說陛下召您去紫宸殿!"
姜璃一驚。紫宸殿是皇帝處理政務(wù)的地方,后宮妃嬪無召不得入內(nèi)。宇文曜為何突然召她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