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的風(fēng)裹著秋雨,打在蕭府的海棠葉上,簌簌地像誰在低聲啜泣。
沈驚寒正給“瑞鶴圖”的最后一只鶴點眼睛。金線在絹面上繞出個極小的圓,
像把碎陽揉進了墨色里。青禾端著剛溫好的參茶進來,腳步輕得像踩在棉花上,
欲言又止了半天,才低聲道:“小姐,外面……外面有些不好聽的話?!鄙蝮@寒的針頓了頓,
金線上的小珠子滾落在繡繃上,發(fā)出細微的響?!笆裁丛挘俊彼曇羝届o,
指尖卻悄悄捏住了那根銀線——是母親留下的那支,藏在海棠簪里的銀針,此刻正硌著掌心。
“說……說您是妖女,”青禾的聲音帶著哭腔,“說您能知過去未來,
是借了邪術(shù)才扳倒淑妃和王瑾的。還說……還說小公子耳垂上的痣,
是您用妖法種下的記號……”“啪”的一聲,沈驚寒手里的繡針斷了。斷口的針尖閃著冷光,
落在那只未點睛的鶴眼里,像滴淬了毒的淚。
她想起淑妃被拖走時那句沒說完的話:“你別忘了,你前世……”原來那不是瘋言瘋語,
是淬了毒的種子,在這秋雨天里,生根發(fā)芽了?!罢l在傳這些?”蕭策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帶著雨氣和寒意。他剛從衙門回來,玄色衣袍的下擺濕透了,貼在靴筒上,像層冰冷的鐵甲。
“是……是淑妃宮里的一個小太監(jiān),”青禾縮了縮脖子,
“說親眼看見您在夢里和‘前世的鬼魂’說話,還說您繡的‘百壽圖’上,
藏著詛咒太后的符咒?!笔挷叩娜^“咔”地響了一聲,指節(jié)白得像冰?!拔乙炎屓巳ゲ?,
那小太監(jiān)昨夜就逃出宮了,怕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彼叩缴蝮@寒身邊,
見她指尖被斷針扎出個血珠,連忙用帕子按住,“別信這些鬼話?!鄙蝮@寒望著窗外的雨簾,
雨珠砸在窗玻璃上,暈開一片模糊的水痕,像極了前世教坊司那扇漏雨的窗。
那時也有人說她是“災(zāi)星”,克死了全家,如今不過換了個“妖女”的名頭,何其相似。
“我不怕?!彼榛厥郑褦噌樔舆M廢紙簍,“但這些話傳到陛下耳朵里,
怕是……”怕是會動搖皇帝對她的信任。畢竟“妖異”二字,是歷代帝王最忌諱的。正說著,
沈驚昀披著件蓑衣闖進來,蓑衣上的雨水淌了一地,他手里捏著張黃紙,
上面用朱砂畫著歪歪扭扭的符:“小妹你看!城西的破廟里,竟有人貼了這東西,
說要燒死你這‘妖女’才能平息天怒!”沈驚寒看著那張符,符上的字跡潦草,
卻透著股熟悉的狠戾——像極了王瑾賬冊上的筆跡。原來王瑾的余黨還沒肅清,
竟想用這種陰毒的法子毀了她?!鞍堰@符燒了?!笔挷叩穆曇衾涞孟翊巴獾挠?,
“再讓人去破廟查,看看是誰在裝神弄鬼?!彼D了頓,看向沈驚寒,
“明日我陪你去給太后請安,當(dāng)面把話說清楚。”沈驚寒搖頭:“太后近日臥病,
不宜被這些事驚擾?!彼闷鹉欠赐瓿傻摹叭瘊Q圖”,指尖撫過絹面,“我有辦法。
”次日清晨,雨停了。沈驚寒換上件月白繡竹紋的素衣,鬢邊只插著那支素銀海棠簪,
抱著孩子去了國子監(jiān)。國子監(jiān)的講堂里,正坐著文武百官的子弟。沈驚寒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