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經(jīng)路上酷暑難熬,唐僧竟對白龍馬咽了口水。>“徒兒們,
為師今日忽覺腹中饞蟲作祟……”>孫悟空火眼金睛一瞧,
發(fā)現(xiàn)師父誤食了天庭御廚掉落的“千味迷心菇”。>當(dāng)晚唐僧夢游捆馬,
舉著紫金缽盂念念有詞:“清蒸馬肉定能鮮掉眉毛。
”>白龍馬淚奔:“我堂堂西海龍宮三太子,竟被當(dāng)成下酒菜?
”>沙僧急中生智:“二師兄,快用你的九齒釘耙...炒個素菜!
”>豬八戒鍋鏟翻飛:“師父您嘗嘗,這‘賽龍肉’香菇可還入味?”---正文酷暑!
那毒辣辣的日頭懸在天頂,像個燒透了的白銅盆,要把大地熬成一塊焦黃的鍋巴。
腳下的黃沙滾燙,隔著厚底僧鞋也燎得腳板生疼??諝獬淼没婚_,
吸進肺里都帶著一股子灼人的鐵銹味兒?!鞍ミ衔?,這鬼天氣,是要把俺老豬煉成油渣不成?
”豬八戒拖著他那肥碩的身軀,每一步都在沙地上砸出個淺坑,
寬大的僧袍濕漉漉地黏在身上,活像剛從蒸籠里撈出來的大肉包。他不停地撩起衣襟扇風(fēng),
可惜那點子微弱的氣流,只夠吹動他耷拉下來的大耳朵尖兒。沙僧悶聲不響,
挑著那副沉重的擔(dān)子,扁擔(dān)壓在他寬闊的肩膀上,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吱呀”呻吟。
汗水順著他古銅色的光頭往下淌,流過粗獷的臉頰,在下巴匯成一條細流,
滴滴答答落在滾燙的沙地上,“滋”地一聲便沒了蹤影。他抬起袖子胡亂抹了把臉,
只留下一道泥印子。白龍馬,這位西海龍宮的三太子,此刻也全然沒了平日的俊逸神采。
他蔫頭耷腦,四蹄沉重,每抬一下都像是要耗費全身的力氣。
原本油光水滑的銀白色鬃毛被汗水浸透,一綹一綹狼狽地貼在修長的脖子上,垂頭喪氣,
連打個響鼻都顯得有氣無力。只有那根尾巴,還帶著點龍族血脈的倔強,
偶爾不耐煩地甩動一下,驅(qū)趕著圍著他嗡嗡亂轉(zhuǎn)的幾只大綠頭蒼蠅。唐僧坐在馬背上,
身姿倒是依舊保持著高僧的端嚴,只是那向來平和慈悲的臉上,
也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疲憊與燥熱。寬大的袈裟包裹著他,在這蒸籠般的天氣里,
簡直就是一層厚厚的棉被。汗水浸濕了內(nèi)里的僧衣,貼在皮膚上,黏膩得讓人心頭無名火起。
他微微垂著眼簾,嘴唇因干渴而有些起皮,無意識地抿著,
似乎在默念經(jīng)文抵御這惱人的酷熱。整個取經(jīng)隊伍,像一串被曬蔫吧了的葫蘆,
在無邊無際的黃沙瀚海里緩慢地、痛苦地挪動著,每一步都拖泥帶水,
留下深深淺淺的絕望印記。只有金箍棒偶爾磕碰到地上的石子,發(fā)出“叮當(dāng)”一聲脆響,
才勉強打破這死氣沉沉的寂靜。走在前頭的孫悟空,
那身標志性的虎皮裙也失去了往日的威風(fēng),軟塌塌地貼著他的猴腿。他手搭涼棚,
火眼金睛掃視著前方那片被熱浪扭曲的地平線,嘴里不住地抱怨:“這鬼地方,
連根能躲陰涼的毛都沒有!玉帝老兒也不管管這太陽,曬得俺老孫的金毛都快褪色了!
”他煩躁地抓了抓耳朵,又扭頭去看師父,生怕這細皮嫩肉的和尚被烤化了。
就在這百無聊賴、人人自危的當(dāng)口,豬八戒那雙小眼睛卻賊溜溜地沒閑著。他東張西望,
目光掃過路邊那些被烈日曬得卷了邊兒的枯草,
還有幾塊孤零零的、被風(fēng)沙磨蝕得奇形怪狀的大石頭。突然,
他那蒲扇般的大耳朵猛地支棱了一下,小眼睛瞬間瞪得溜圓,迸射出餓狼發(fā)現(xiàn)肥羊般的綠光!
“哎呀呀!佛祖保佑!俺老豬的造化來了!”豬八戒那如悶雷般的嗓門驟然炸響,
帶著一股子絕處逢生的狂喜,把死氣沉沉的隊伍震得一個激靈。
只見他龐大的身軀爆發(fā)出與體型極不相稱的敏捷,
“嗖”地一聲就竄到了路邊一塊半人高的大石頭后面。那動作快得,
帶起一陣裹著沙塵的旋風(fēng),嗆得旁邊的沙僧直皺眉?!岸熜郑阌指闶裁疵??
”沙僧甕聲甕氣地問,放下?lián)?,警惕地看著豬八戒撅著個大屁股在石頭后面拱來拱去。
“好東西!好東西?。 必i八戒的聲音從石頭后面?zhèn)鱽?,悶悶的,卻透著按捺不住的興奮,
“嘿嘿,胖有胖的好處,站得高望得遠嘛!”他一邊得意地哼哼,
一邊小心翼翼地扒開石頭根部幾叢枯黃的雜草。幾朵蘑菇赫然露了出來。它們長得著實古怪,
通體呈現(xiàn)出一種半透明的、夢幻般的粉紫色,菌蓋光滑圓潤,
邊緣卻生著一圈細細密密的、閃爍著微光的銀邊,在灼熱的陽光下,
竟似有七彩的流光在菌肉內(nèi)里隱隱流轉(zhuǎn),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妖異和……誘人?
孫悟空眉頭一擰,一個筋斗翻到近前,湊近了仔細打量那幾朵妖艷的蘑菇,
火眼金睛里金光微閃:“呆子!這玩意兒長得邪性,怕不是什么好路數(shù)!趕緊丟了!
”他伸手就要去拍掉豬八戒手里的蘑菇?!芭?!你這遭瘟的弼馬溫!
”豬八戒寶貝似的把蘑菇往懷里一護,梗著脖子嚷嚷,“你懂個屁!這蘑菇一看就是仙品!
俺老豬當(dāng)年在天河當(dāng)元帥的時候,什么山珍海味沒見過?這品相,這光澤,嘖嘖,
不是仙家寶貝是什么?說不定就是王母娘娘蟠桃宴上掉下來的邊角料!師父餓得臉都綠了,
你忍心?”他一邊說,一邊偷眼去瞄馬背上的唐僧,
語氣里充滿了“為師父著想”的理直氣壯。唐僧被豬八戒那大嗓門一吼,
確實從昏昏沉沉中清醒了幾分。腹中的饑餓感被這“仙品蘑菇”一勾,
如同沉睡的火山驟然蘇醒,猛地翻騰起來,發(fā)出響亮的“咕?!甭?。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目光不由自主地被豬八戒懷里那幾朵流光溢彩的蘑菇吸引過去。
那奇異的色彩在烈日下仿佛有魔力,讓人挪不開眼,口中津液不受控制地分泌。
“阿彌陀佛……”唐僧的聲音有些發(fā)虛,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急切,“八戒,
此物……果真無礙?為師……確有些腹饑了?!彼囊暰€,仿佛被磁石吸住,
牢牢黏在那幾朵粉紫蘑菇上。“師父放心!包在俺老豬身上!”豬八戒拍著胸脯保證,
胖臉上笑開了花,仿佛已經(jīng)看到香噴噴的蘑菇湯在向他招手。
他小心翼翼地將那幾朵“仙品”蘑菇捧出來,獻寶似的遞給沙僧,“沙師弟,快快快!生火!
讓師父嘗嘗鮮!”沙僧看著那妖異的蘑菇,粗獷的臉上寫滿了猶豫。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
但看到師父那帶著期盼的眼神,還有豬八戒不容置疑的催促,終究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他悶悶地“嗯”了一聲,放下?lián)?,開始默默地從行李里翻找鍋碗瓢盆。孫悟空抱著金箍棒,
蹲在一塊石頭上,猴臉上滿是不以為然,嘴里小聲嘀咕:“哼,呆子,等會兒吃出毛病來,
可別怪俺老孫沒提醒你!”他總覺得那蘑菇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邪門兒勁兒。
火焰在干枯的駱駝刺枝上跳躍起來,舔舐著沙僧架好的小銅鍋。
鍋里的水很快咕嘟咕嘟冒起了泡。豬八戒殷勤地將那幾朵洗凈的粉紫色蘑菇撕成小塊,
投入沸水中。一股奇異的、難以形容的濃郁香氣立刻隨著蒸汽升騰而起,迅速彌漫開來。
這香氣霸道無比,帶著一種甜膩膩的果香,又混雜著雨后泥土的清新,
甚至還有一絲絲……類似頂級檀香的沉郁,幾種截然不同的味道詭異地融合在一起,
鉆入每個人的鼻腔?!八弧孟惆?!”豬八戒貪婪地深吸一大口,陶醉地瞇起了小眼睛,
“俺老豬就說嘛!仙品!絕對是仙品!”唐僧坐在火堆旁,離得最近。
那濃烈的異香撲面而來,仿佛帶著鉤子,直直勾住了他腹中那條名為“饞蟲”的孽障。
他喉結(jié)明顯地滾動了一下,平日里念誦的清規(guī)戒律,此刻在這勾魂攝魄的香氣面前,
脆弱得像一張薄紙。他努力維持著高僧的儀態(tài),
但眼神卻不由自主地緊緊盯著那翻滾著粉紫色小塊的水面,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
沙僧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這香味實在太特別了,勾得人心里癢癢的。只有孫悟空,
抽了抽鼻子,火眼金睛里的金光閃爍得更頻繁了,眉頭鎖得死緊。這香是香,可香得太邪乎,
香得太……不像人間煙火了!他心里的警鐘敲得更響了。湯煮好了,
顏色是一種奇異的、帶著金邊的淡粉紫。豬八戒小心翼翼地盛了一大碗,
畢恭畢敬地捧到唐僧面前:“師父,您快趁熱嘗嘗!保管您喝了這湯,立馬神清氣爽,
腳底生風(fēng)!”唐僧看著碗里那夢幻般的湯色,濃郁的異香縈繞鼻端,
腹中饑餓的火焰燒得更旺了。他猶豫了一下,終究抵不過這雙重的誘惑,接過碗,
低聲宣了聲佛號:“我佛慈悲?!北隳闷鹉旧?,小口地啜飲起來。湯汁入口溫潤,
那奇異的味道瞬間在舌尖炸開,仿佛有千百種滋味同時涌現(xiàn),
又瞬間融合成一種難以言喻的、直沖腦門的鮮美!他只覺得渾身毛孔都張開了,
一股暖流從胃里升起,瞬間驅(qū)散了四肢百骸的疲憊和燥熱,舒服得讓他差點哼出聲。
“好……好湯!”唐僧忍不住贊嘆,聲音都帶上了一絲滿足的輕顫,
完全忽略了那味道里一絲若有若無的、極其細微的腥甜?!皫煾赶矚g就好!
”豬八戒樂得見牙不見眼,自己也趕緊盛了一大碗,呼嚕呼嚕喝起來,邊喝邊咂嘴,“香!
真他娘的香!沙師弟,你也快嘗嘗!”沙僧也盛了一碗,喝了一口,
粗獷的臉上也露出驚訝和享受的神色。只有孫悟空,抱著胳膊站在一旁,
冷眼瞧著:“俺老孫不餓,你們吃吧?!蹦菧念伾蜌馕?,讓他本能地感到排斥。
一大鍋蘑菇湯很快見了底,連湯帶渣被師徒三人分食干凈。豬八戒摸著滾圓的肚皮,
滿足地打了個響亮的飽嗝:“舒坦!這才是神仙日子!”吃飽喝足,又休息了片刻,
眼看日頭西斜,暑氣稍退,隊伍重新啟程。豬八戒和沙僧都顯得精神了不少,
腳步也輕快了些。唯有孫悟空,依舊警惕地跟在唐僧馬旁,
一雙火眼金睛時不時地就往師父身上掃。起初,一切似乎并無異樣。唐僧端坐馬上,
閉目養(yǎng)神,似乎在默誦經(jīng)文。但漸漸地,孫悟空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不對勁。
唐僧那捻著佛珠的手指,捻動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急,光潔的額頭上,
細細密密的汗珠不斷沁出,匯聚成大顆大顆的汗滴,順著他清瘦的臉頰滑落,
滴在滾燙的沙地上,瞬間蒸發(fā)。他的呼吸也變得有些粗重,胸膛微微起伏,
似乎在極力壓抑著什么。更讓孫悟空心頭一跳的是,師父那原本清澈平和的雙眼,
此刻雖閉著,但眼皮下的眼珠卻在快速地、無規(guī)律地轉(zhuǎn)動著,
仿佛陷入了某種激烈而混亂的夢境。一種難以言喻的煩躁氣息,
正從這往日里最是沉靜的人身上彌漫開來。“師父?”孫悟空試探著喚了一聲,
聲音放得很輕。唐僧猛地一顫,像是被驚醒了,倏地睜開眼!那一瞬間的眼神,銳利得嚇人,
帶著一種孫悟空從未在他身上見過的、近乎獸性的饑渴光芒,飛快地掃過前方,
然后……極其短暫地、卻又無比精準地,
釘在了前方白龍馬那隨著步伐輕輕擺動的、覆蓋著銀白色長毛的、飽滿而富有彈性的馬臀上!
那目光,貪婪,專注,充滿了……食欲?仿佛那不是一匹活生生的龍馬,
而是一塊行走的、油光水滑的、頂級的上好五花肉!
孫悟空全身的金毛“唰”地一下全豎了起來!一股寒意從尾巴骨直沖天靈蓋!
他太熟悉這種眼神了!當(dāng)年在花果山,那些餓急了眼的小妖盯著肥美獵物時,就是這種眼神!
“師父?!”孫悟空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
那可怕的眼神僅僅持續(xù)了一剎那。唐僧似乎被自己這瞬間的失態(tài)嚇到了,臉色驟然變得蒼白,
眼中掠過一絲驚惶和茫然。他猛地低下頭,雙手死死攥住了韁繩,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嘴唇哆嗦著,像是在竭力對抗著什么可怕的東西,
急促地低聲念誦起來:“阿彌陀佛……罪過罪過……觀自在菩薩……”可那低沉的誦經(jīng)聲里,
卻夾雜著一種極力壓抑的、粗重的喘息,仿佛他正與一頭無形的兇獸在體內(nèi)搏斗。
前方的白龍馬,這位西海龍宮的三太子,幾乎是同時感覺到了脊背上一陣刺骨的寒意!
那感覺來得如此突兀而強烈,仿佛被一條冰冷的毒蛇順著脊椎爬了上來!他猛地打了個哆嗦,
修長的脖頸瞬間繃直,漂亮的馬頭驚疑不定地左右轉(zhuǎn)動,銀白色的鬃毛都炸了起來。
“嘶——?!”他發(fā)出一聲驚疑的低嘶,四蹄下意識地加快了步伐,
本能地想遠離身后那個突然變得無比危險的氣息源頭?!按髱熜郑?/p>
師父他……”沙僧也察覺到了師父的異常,尤其是白龍馬那明顯的受驚反應(yīng),
他擔(dān)憂地看向?qū)O悟空。豬八戒正沉浸在“仙品蘑菇”帶來的滿足感里,揉著肚子,
被沙僧一問,才后知后覺地看向師父,嘟囔道:“師父咋了?是不是中暑了?
臉白得跟紙似的?!薄爸心銈€頭的暑!”孫悟空壓低聲音,火眼金睛死死盯著唐僧,
語氣凝重得能滴出水來,“是那蘑菇!那該死的蘑菇有問題!
師父他……他剛才看白龍的眼神……不對勁!很不對勁!”他沒法形容那種眼神,
那是一種純粹的、赤裸裸的、想要吞噬的欲望?!鞍??”豬八戒傻眼了,小眼睛瞪得溜圓,
“不……不能吧?那蘑菇香得很啊……”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心里也開始有點打鼓。隊伍的氣氛陡然變得詭異而緊張。沙僧握緊了月牙鏟,
警惕地護衛(wèi)在師父馬側(cè)。豬八戒也收起了那副懶散樣,小眼睛緊張地亂瞟。
白龍馬更是走得小心翼翼,耳朵豎得像天線,時刻捕捉著身后的動靜,
每一步都透著十二萬分的警惕。唐僧則深埋著頭,誦經(jīng)聲越來越快,越來越響,
身體卻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如同風(fēng)中殘燭。那場無聲的、發(fā)生在靈魂深處的可怕拉鋸戰(zhàn),
正愈演愈烈。夜幕終于沉沉地壓了下來,籠罩住這片死寂的戈壁。
幾顆寒星稀疏地釘在墨藍色的天幕上,灑下清冷微弱的光。白天積蓄的酷熱被夜風(fēng)一吹,
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刺骨的、帶著沙礫氣息的干冷。
宿營地選在幾塊巨大風(fēng)蝕巖形成的背風(fēng)處。沙僧手腳麻利地清出一片空地,
燃起了一小堆篝火。跳躍的橘紅色火焰驅(qū)散了小范圍的黑暗和寒意,
卻驅(qū)不散彌漫在隊伍中那股沉重得令人窒息的詭異氣氛。
唐僧獨自一人遠遠地坐在一塊冰冷的巖石陰影下,離火堆和所有人都保持著距離。
他盤膝而坐,緊閉雙目,嘴唇急速翕動,
一串串艱深拗口的梵文真言如同密集的雨點般從他口中急促地迸出。
他雙手死死地掐著那串紫檀佛珠,指關(guān)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呈現(xiàn)出駭人的青白色,
仿佛要將那堅硬的珠子生生捏碎。豆大的冷汗不斷從他慘白的額頭、鬢角滲出,
順著臉頰滑落,在冰冷的巖石上留下深色的印記。他的身體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
微微顫抖著,每一次劇烈的顫抖都伴隨著一聲壓抑在喉嚨深處的、痛苦的悶哼。他在對抗,
用全部的意志力對抗著體內(nèi)那股瘋狂滋長的、想要撕碎一切的原始欲望——那是對肉食,
尤其是對眼前那匹神駿白馬的、無法理喻的垂涎!白龍馬被拴在離唐僧最遠的一塊巖石旁。
這位龍宮太子此刻全然沒了平日的驕傲神氣,他焦躁不安地在原地踏著蹄子,
銀白色的尾巴神經(jīng)質(zhì)地甩動著,驅(qū)趕著根本不存在的蒼蠅。
他那雙漂亮的、蘊藏著龍族威嚴的大眼睛里,充滿了驚懼和不解。
每一次唐僧那邊傳來壓抑的喘息或痛苦的悶哼,白龍馬的耳朵就會猛地一抖,肌肉瞬間繃緊,
四蹄下意識地做出后退的姿勢,仿佛隨時準備掙斷韁繩逃之夭夭。豬八戒裹著僧袍,
縮在火堆旁,盡量離師父遠點。他偷偷瞄著師父那副痛苦掙扎的樣子,
又看看嚇得夠嗆的白龍馬,心里七上八下,
小聲嘟囔著:“俺……俺老豬真不知道那蘑菇……它……它這么邪門啊……師父這模樣,
比當(dāng)年在女兒國喝了子母河水還嚇人……”他懊惱地抓著自己的大耳朵。
沙僧沉默地坐在火邊,用一塊布仔細擦拭著他的降妖寶杖,
月牙形的刃口在火光下反射著幽冷的寒光。他時不時地抬頭看一眼師父,
又警惕地掃視著周圍沉沉的黑暗,粗獷的臉上寫滿了憂慮。降妖寶杖握在他蒲扇般的大手里,
穩(wěn)如磐石。孫悟空則像一尊石雕,盤膝坐在最高的那塊風(fēng)蝕巖頂端。他背對著微弱的篝火,
面朝無垠的黑暗戈壁,身形幾乎融入夜色,唯有一雙火眼金睛,
在黑暗中如同兩盞永不熄滅的金燈,灼灼地燃燒著,射出兩道穿透黑暗的銳利金光,
牢牢鎖定在下方陰影中那個顫抖的身影上。他的耳朵微微翕動,
捕捉著戈壁夜風(fēng)中任何一絲不尋常的聲響,更捕捉著師父每一次加重的喘息和痛苦的呻吟。
金箍棒就橫放在他的膝頭,冰冷而沉重。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沉默和緊張中緩慢爬行。
篝火的木柴偶爾發(fā)出一聲輕微的“噼啪”爆裂聲,在這死寂的夜里顯得格外刺耳。突然,
巖石陰影下,那持續(xù)不斷的、急促如鼓點的誦經(jīng)聲毫無征兆地戛然而止!
整個營地瞬間陷入一片死寂,連風(fēng)聲似乎都停滯了。孫悟空眼中的金光驟然暴漲!
全身肌肉瞬間繃緊!沙僧擦著寶杖的手猛地一頓!豬八戒嚇得一個哆嗦,差點從地上彈起來!
白龍馬更是驚得渾身一顫,四蹄死死釘在地上,耳朵筆直地豎向前方!只見陰影中,
那個枯坐的身影緩緩地、極其僵硬地站了起來。動作如同一個關(guān)節(jié)銹死的木偶,
帶著一種非人的滯澀感。他慢慢轉(zhuǎn)過身,面向篝火的方向。
篝火跳躍的光影映照在他的臉上——那是一張怎樣的臉??!慘白如紙,沒有任何表情,
肌肉僵硬得如同石雕。那雙曾經(jīng)充滿慈悲智慧的眼睛,此刻空洞洞的,沒有一絲神采,
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黑井,倒映著跳躍的火苗,卻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嘴角,
甚至勾起了一絲極其詭異、極其僵硬的弧度,像是在笑,卻比哭更令人毛骨悚然。
他邁開了步子,朝著篝火——更準確地說,是朝著篝火旁拴馬的方向——一步一步,
僵硬而緩慢地走了過來。沉重的腳步踩在沙礫上,發(fā)出“沙…沙…”的聲響,
如同索命的鼓點,敲打在每個人的心頭?!皫煛瓗煾福俊必i八戒的聲音帶著哭腔,
腿肚子直打轉(zhuǎn),連滾帶爬地躲到了沙僧身后,死死揪住沙僧的僧袍。沙僧猛地站起,
魁梧的身軀如同一座鐵塔般擋在了前方,降妖寶杖橫在胸前,月牙刃閃爍著寒光,
粗重的呼吸暴露了他內(nèi)心的極度緊張。孫悟空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從巖石頂無聲滑落,
金箍棒已悄然握在手中,攔在了唐僧和白龍馬之間的必經(jīng)之路上,
猴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戒備。他沒有貿(mào)然出手,只是用那雙燃燒著金焰的眼睛,
死死盯住師父空洞的眼眸,試圖找到一絲熟悉的清明。唐僧對攔在身前的徒弟們視若無睹。
他徑直走向自己的行李包裹,動作依舊僵硬,卻帶著一種明確的目的性。他蹲下身,
在包裹里翻找著。片刻,
他抽出了一根東西——那是沙僧平時用來捆扎行李的、結(jié)實耐磨的牛皮繩!接著,
他又拿起了那個紫金缽盂——平時用來化緣、盛放齋飯的圣潔法器!他一手拎著牛皮繩,
一手托著紫金缽盂,再次轉(zhuǎn)身,空洞的目光越過擋路的孫悟空和沙僧,
如同兩道冰冷的探照燈光束,精準無比地、牢牢地釘在了白龍馬身上!
那目光不再是之前的貪婪和饑渴,
而是一種純粹的、漠然的、如同屠夫?qū)徱暣咨蟀愕睦淇?!“嘶聿聿——?。。?/p>
”白龍馬被這毫無生氣的恐怖目光一盯,亡魂皆冒!
龍族血脈中的驕傲瞬間被死亡的恐懼碾得粉碎!他發(fā)出一聲凄厲到變調(diào)的嘶鳴,
四蹄瘋狂地刨著地面,濺起大片沙塵,拼命地掙扎起來,想要掙脫那根拴著他的韁繩!
他那雙漂亮的大眼睛里充滿了極致的驚恐和絕望:“瘋了!這和尚瘋了!他想干什么?!
放開我!放開本太子!”就在白龍馬驚駭欲絕的嘶鳴聲中,那個夢游般的唐僧,
托著紫金缽盂,一步一步,堅定不移地朝著掙扎的白龍馬逼近。他一邊走,
一邊用毫無起伏的、平板冰冷的語調(diào),
鮮……”“只需一炷香……則肉質(zhì)酥爛……入口即化……鮮掉眉毛……”那冰冷平板的聲音,
混合著白龍馬絕望的嘶鳴,在死寂的戈壁夜空下回蕩,
構(gòu)成了一幅足以讓人頭皮炸裂、血液凝固的驚悚畫面!“不好!師父魔怔了!他要捆馬!
”孫悟空看得真切,師父手里那根牛皮繩,目標就是白龍馬的腿!他再也無法等待,
金箍棒一橫,就要上前阻攔?!按髱熜?!別硬來!傷著師父!”沙僧急得大吼,也搶步上前。
“俺的娘哎!”豬八戒嚇得魂飛魄散,抱著腦袋縮成一團。然而,夢游狀態(tài)下的唐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