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的側(cè)臉初中畢業(yè)那天,我站在教學(xué)樓三樓的走廊上,
透過窗戶看著林小雨幫語文老師——也就是她父親——整理畢業(yè)班的資料。
六月的陽光斜斜地穿過玻璃,在她淺藍色的校服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她低頭時,
馬尾辮從肩膀滑落,她隨手將它撥回去的動作,我看了三年,卻怎么也看不膩。"陳默!
你站那兒發(fā)什么呆?"班長從后面拍我肩膀,"畢業(yè)照馬上要拍了。
"我最后看了一眼林小雨的側(cè)臉,跟著班長下了樓。那是我初中時代最后一次近距離看她。
畢業(yè)照上,我站在最后一排的角落,而她因為個子嬌小坐在第一排正中央,
我們之間隔了整整四排人,就像我們之間永遠無法縮短的距離。
林小雨是那種天生就會發(fā)光的女孩。
是因為她有多漂亮——雖然她確實很清秀——而是因為她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書卷氣和從容。
她語文成績永遠年級第一,作文總被當(dāng)作范文朗讀,鋼琴過了十級,還會畫一手漂亮的水彩。
而我,只是個數(shù)學(xué)還行、其他科目平平無奇的普通男生。最致命的是,她是語文老師的女兒。
每次上語文課,我都既期待又恐懼。期待能看到她,恐懼被叫起來回答問題時在她面前出丑。
我曾在日記本上寫過一百遍"林小雨",又用橡皮擦掉了一百遍。畢業(yè)那天晚上,
班級聚餐后大家去KTV唱歌。有人起哄讓林小雨唱歌,她唱了一首《小幸運》。
當(dāng)她唱到"原來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運"時,目光掃過包廂里的每一個人,
經(jīng)過我時沒有絲毫停留。那一刻我明白了,我對她而言,不過是眾多同學(xué)中毫無特別的一個。
第二章 蛻變的開始高中我們沒分到一個學(xué)校。她去了一中,那是重點中學(xué);而我去了三中,
普通高中。開學(xué)第一天,我站在三中斑駁的校門口,看著一群穿著嶄新校服的學(xué)生涌入校園,
突然意識到,我和林小雨之間的距離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拉大。那天晚上,
我翻出初中畢業(yè)時偷偷拍下的林小雨的照片——那是她在文藝匯演上彈鋼琴的樣子。
我把照片夾在嶄新的筆記本扉頁,在第一頁寫下:"成為配得上她的人。"改變從跑步開始。
每天早晨五點四十,當(dāng)城市還在沉睡,我已經(jīng)在操場上跑圈。最初跑兩圈就氣喘如牛,
一個月后能跑十圈,三個月后我參加了校運會三千米比賽,拿了第二名。
我的身體像春天的樹苗一樣抽條長高,初三時1米68的個子在高一結(jié)束時竄到了1米75。
我加入了攝影社。因為記得林小雨說過喜歡會拍照的男生。
我攢了三個月的零花錢買了一臺二手單反,每到周末就騎著自行車在城市里轉(zhuǎn)悠,
拍下晨光中的早點攤、雨后的老街、落日下的江面。我把照片發(fā)在社交媒體上,
漸漸有了小批粉絲。林小雨總是第一個點贊,
偶爾還會留言:"這張構(gòu)圖很棒"或者"光影處理得真好"。高二文理分科,
我毫不猶豫選了文科。雖然我的數(shù)學(xué)成績比語文好得多,但我知道林小雨一定會選文科。
我開始瘋狂閱讀,從村上春樹到余華,從博爾赫斯到卡爾維諾。每讀完一本,
我就在日記本上寫一篇讀后感,假裝是寫給林小雨看的。
我的作文開始被語文老師當(dāng)作范文朗讀,這讓我恍惚間覺得離她近了一些。
我們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聯(lián)系。每周六下午,她都會去市圖書館自習(xí),
而我"恰巧"也會出現(xiàn)在那里。我們坐在相鄰的桌子,偶爾交流一下最近看的書。她不知道,
為了這幾個小時的相處,我每周都會提前做完所有作業(yè)。
第三章 高考前的偶遇高考前三個月,市里組織了一次模擬考試,所有高中混編考場。
我在考場名單上看到林小雨的名字時,心跳快得像是要沖出胸腔。她就坐在我斜前方,
考試時偶爾會抬手將碎發(fā)別到耳后,那動作和初中時一模一樣。最后一科考完,
我在校門口等她。春末的風(fēng)帶著花香,她穿著淺色連衣裙走出來,看到我時眼睛一亮。
"陳默!好巧啊。"她小跑過來,裙擺像花瓣一樣輕輕擺動。"不巧,我在等你。
"這句話在我心里排練了無數(shù)遍,說出口時卻變成了:"正好看到你。
"我們沿著林蔭道慢慢走,聊起各自的學(xué)校和備考情況。她說想考北京的大學(xué),
學(xué)中文或者歷史。我說我想學(xué)新聞傳播,以后當(dāng)記者或者編輯。說話時,我偷偷打量她。
兩年多過去,她的五官長開了,褪去了稚氣,多了幾分少女的柔美,但眼神依然清澈如初。
"你變了好多。"在一個紅綠燈前,她突然說。"有嗎?"我心跳漏了半拍。"嗯,長高了,
也變帥了。"她笑著說,"而且聽說你在三中很出名?攝影大賽得獎,校報主編,
還拿了市級作文比賽一等獎。"我耳根發(fā)熱,沒想到她知道這么多。"都是小打小鬧。
""才不是呢。"綠燈亮了,我們并肩走過馬路,"我一直覺得你很特別,陳默。"那一刻,
所有的努力仿佛都有了意義。春風(fēng)拂過我的臉頰,帶著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我想,
高考結(jié)束后,我一定要告訴她我的心意。第四章 海邊的告白高考結(jié)束后的第七天,
我約林小雨去海邊。那是個陰天,云層低垂,海風(fēng)帶著咸濕的氣息。我背著相機,
說要給她拍一組照片留念。她穿著白色連衣裙,赤腳走在沙灘上,海浪時不時漫過她的腳踝。
我通過取景框看她,鏡頭里的她美得像一幅畫。拍完最后一組照片,
我從包里拿出一個精心包裝的盒子。"送你的畢業(yè)禮物。"我說。她打開盒子,
里面是一本手工裝訂的書,
封面上燙金的字寫著《未抵達的夏天》——我收集了這三年來寫的所有關(guān)于她的文字,
請學(xué)美術(shù)的朋友設(shè)計了封面。"這是......""先別急著看。"我深吸一口氣,
"林小雨,我有話對你說。"海風(fēng)突然變大,吹亂了她的頭發(fā)。我鼓起勇氣,
說出了埋藏多年的心意:"我喜歡你,從初中就開始了。我知道現(xiàn)在的我可能還不夠好,
但我會繼續(xù)努力,成為配得上你的人。"時間仿佛靜止了。海浪的聲音,海鷗的鳴叫,
遠處游人的歡笑,全都消失了。我的世界里只剩下她,和即將從她口中說出的答案。
林小雨輕輕合上書,抬起頭。她的眼神溫柔而悲傷,那一瞬間我就知道了答案。"陳默,
"她聲音很輕,卻無比清晰,"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男生之一。
但是......""但是什么?"我的聲音有些發(fā)抖。"但是我對你沒有那種感覺。
"她咬了咬下唇,"而且......我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世界轟然倒塌。
我設(shè)想過無數(shù)種結(jié)局,卻唯獨沒想過這一種。我以為只要變得足夠優(yōu)秀,就能贏得她的心。
多么天真又自負的想法啊。"是誰?"我聽見自己干澀的聲音。"是一中的學(xué)長,
現(xiàn)在在北京讀大學(xué)。"她低頭看著手中的書,"對不起,陳默。我真的很珍惜我們的友誼,
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之一。"朋友。這個詞像刀子一樣扎進我心里。多年暗戀,
最終只換來一張"朋友卡"。"不用道歉。"我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謝謝你的誠實。
"回程的公交車上,我們并肩坐著,卻像隔著一整個世界。她靠在窗邊假裝睡覺,
而我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想起初中時讀過的一句詩:"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第五章 雨中的真相表白失敗后的一周,我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拒絕了所有朋友的邀約。
直到林小雨的父親——我的初中語文老師打來電話,說有些書想送給我,慶祝我考上大學(xué)。
我無法拒絕恩師的邀請,硬著頭皮去了林家。老師熱情地接待了我,
說林小雨和母親出門購物了。他把我?guī)У綍?,指著幾摞書說:"這些你隨便挑,
小雨整理出來的,說你可能用得上。"我機械地翻看著那些書,
突然從一本《挪威的森林》里掉出一個小本子。我本想把它塞回去,
卻瞥見扉頁上寫著"林小雨的日記"。道德告訴我應(yīng)該立刻合上它,但魔鬼的誘惑太強烈。
我快速翻到最近的日期,看到了讓我血液凝固的文字:"今天陳默向我表白了。他那么認真,
那么真誠,讓我心疼。我撒了謊,說我有喜歡的人。其實沒有,我只是不能接受他。
不是因為他不夠好——恰恰相反,他太好了,好到讓我害怕。
如果他只是初中時那個普通的陳默,我或許會答應(yīng)。但他變得太優(yōu)秀了,優(yōu)秀到讓我覺得,
他喜歡的只是他想象中的林小雨,而不是真實的我。而且,我早就知道他喜歡我。
初中時他總偷偷看我,以為沒人發(fā)現(xiàn)。有次他忘了帶走日記本,我看到了里面寫滿我的名字。
那時的他那么純粹,喜歡得不帶任何目的?,F(xiàn)在的他,為了'配得上我'而改變自己,
這種喜歡太沉重了。我寧愿他永遠不要表白,這樣我們就能一直做朋友。多么自私的想法啊。
我真是個糟糕的人。"日記從我手中滑落。窗外突然下起大雨,雨點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
就像我破碎的幻夢。原來她一直都知道。原來我的改變反而成了我們之間的障礙。
原來這場漫長的暗戀,從一開始就注定無果。離開林家時,雨已經(jīng)小了。
我在門口遇到了回來的林小雨。我們四目相對,她似乎從我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
"你......看到了?"她輕聲問。我點點頭,喉嚨發(fā)緊。"對不起。"她說。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勉強笑了笑,"謝謝你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我的生命里,林小雨。
"我轉(zhuǎn)身走進雨中,沒有打傘。雨水混合著淚水流下臉頰,卻意外地讓我感到釋然。
也許這就是青春的真相——我們愛上的不是某個人,而是愛上愛情本身,
以及為了愛情而努力變好的自己。第六章 大學(xué)的新生九月初的陽光依然熾熱,
我拖著行李箱站在北方大學(xué)的校門前,望著哥特式的主樓尖頂刺破藍天。
這里離家鄉(xiāng)有七百公里,離林小雨所在的北京師范大學(xué)有兩百公里——我特意查過。"同學(xué),
需要幫忙嗎?"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女生走過來,胸前掛著"新聞與傳播學(xué)院迎新"的牌子。
"謝謝,我自己可以。"我婉拒了她的好意,獨自走向新生報到處。
從海邊告白失敗到大學(xué)開學(xué),整整兩個月過去,我刪掉了林小雨所有的聯(lián)系方式,
卻刪不掉手機相冊里那些加密保存的照片。我的室友叫王巖,是個東北來的高大男生,
說話帶著濃重的口音,性格卻意外地細膩。開學(xué)第一晚寢室夜談,他問我:"哥們兒,
看你這樣子,是不是感情上受過傷?"我盯著上鋪的床板,沒有回答。"得,不想說拉倒。
"王巖翻了個身,"不過大學(xué)美女如云,何必單戀一枝花。"我苦笑。
如果感情能這么簡單就好了。新聞系的課程比想象中有趣,尤其是新聞攝影課。
當(dāng)我透過取景框觀察世界時,總能暫時忘記那些揮之不去的記憶。
我的作品很快得到教授賞識,被推薦到校報做攝影記者。十月的某個周末,
我在校園里拍攝秋景時,遇到了蘇沐。她站在銀杏樹下看書,
金黃的葉子落在她深藍色的連衣裙上,構(gòu)成一幅絕妙的畫面。我下意識舉起相機,按下快門。
"偷拍可是侵犯肖像權(quán)哦。"她抬起頭,眼神銳利如刀。"對不起,我馬上刪掉。
"我慌忙道歉。"騙你的。"她突然笑了,"我是法學(xué)院大二的蘇沐。你是新聞系的陳默吧?
我看過你在校報上的照片,構(gòu)圖很有感覺。"就這樣,我認識了大學(xué)生活中第一個女性朋友。
蘇沐聰明、獨立,說話一針見血,和林小雨是截然不同的類型。我們經(jīng)常一起泡圖書館,
她教我法律知識,我教她攝影技巧。有次她問我:"你鏡頭下的世界總是很美,
但為什么你拍的人物眼神都那么憂郁?"我沒有告訴她,
那是因為我總在不自覺地尋找某個人的影子。第七章 破碎的防線元旦前夕,
校報策劃了一期"新年愿望"專題,我被派去采訪各院系學(xué)生。在文學(xué)院教學(xué)樓前,
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林小雨穿著米色大衣,正在和幾個女生說話。我僵在原地,
相機差點脫手。她怎么會在這里?北師大不是放寒假了嗎?就在我猶豫要不要轉(zhuǎn)身離開時,
她看見了我。時間仿佛靜止了一秒,然后她朝我走來。"陳默?"她的聲音有些發(fā)抖,
"好巧。""是啊,好巧。"我機械地回答,"你...來我們學(xué)校有事?""我轉(zhuǎn)學(xué)了。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靴尖,"這學(xué)期開始的。本來想告訴你...""沒必要。"我打斷她,
"我們早就不是需要互相報告行蹤的關(guān)系了。"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我立刻后悔了自己的刻薄,但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你說得對。"她勉強笑了笑,
"那我先走了,朋友在等我。"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我胸口悶得發(fā)疼。當(dāng)晚回到寢室,
我翻出那本《未抵達的夏天》,一頁頁重讀自己寫下的文字。
那些熾熱的感情現(xiàn)在看來如此陌生,仿佛出自另一個人之手。"喂,你沒事吧?
"王巖探頭過來,"從下午回來就魂不守舍的。""遇到前女友了。"我合上書。"哇靠!
這么刺激?"王巖拉過椅子坐下,"詳細說說?"出乎自己意料,我把整個故事告訴了他。
說完后,心里那塊壓了半年的石頭似乎輕了一些。"兄弟,你這哪是戀愛,
根本就是自我感動啊。"王巖一針見血,"你喜歡的到底是那個女孩,
還是喜歡她的那個自己?"這個問題像閃電一樣擊中我。是啊,我愛的究竟是真實的林小雨,
還是我幻想中的那個完美形象?第二天,我在文學(xué)院門口等了兩個小時,
終于等到林小雨下課??吹轿遥黠@怔了一下。"有時間聊聊嗎?"我問。她點點頭。
我們?nèi)チ诵M獾目Х瑞^,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在她臉上,
我注意到她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為什么轉(zhuǎn)學(xué)?"我直奔主題。她攪動著咖啡,
沉默了很久才開口:"我爸病了,需要長期治療。這邊醫(yī)學(xué)院的附屬醫(yī)院更專業(yè),
而且離家近。""林老師怎么了?"我心頭一緊。初中時林老師對我很好,經(jīng)常借書給我。
"肝癌早期。"她的聲音很輕,"發(fā)現(xiàn)得早,預(yù)后應(yīng)該不錯,但需要定期檢查和治療。
""我很抱歉。"我不知該說什么,"如果需要幫忙...""謝謝。"她抬起頭,
眼神復(fù)雜,"其實,我也想為那天在海邊的事道歉。我處理得很糟糕。""都過去了。
"我搖搖頭,"王巖——我室友說,我可能只是愛上了愛情本身。""你室友很聰明。
"她微微一笑,"但我也有責(zé)任。我...其實撒了謊。
我日記里寫的那些...""我看過了。"我坦白道,"那天在林老師家。"她瞪大眼睛,
咖啡勺"當(dāng)啷"一聲掉在碟子上。"你...看了?""對不起,我不該偷看。
"我羞愧地低頭,"但正是那些話讓我想通了很多事。你說得對,
我可能只是把你想成了某種理想化的存在。""不,該道歉的是我。"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我太自私了。明明知道你的感受,卻假裝不知道,還享受著你對我好。
"陽光照在我們之間的桌子上,形成一道明亮的分界線。我們隔光相望,
像兩個做錯事的孩子。"那...我們現(xiàn)在算什么?"我小心翼翼地問。"朋友?
"她試探地說,又急忙補充,"如果你愿意的話。""好。"我伸出手,"重新認識一下,
我是新聞系大一的陳默。"她握住我的手,笑了:"文學(xué)院大二的林小雨。
雖然我比你高一級,但其實我們同歲。"那一刻,有什么東西在我們之間悄然改變。
不是結(jié)束,而是一個新的開始。第八章 平行的距離和林小雨"重新認識"后,
我們的關(guān)系變得簡單而輕松。偶爾在校園里遇到,會一起吃個飯或者去圖書館自習(xí)。
她給我講文學(xué)院的趣事,我給她看最近拍的照片。我們默契地避開過去的話題,
就像普通朋友那樣相處。三月的一天,蘇沐突然問我:"你和文學(xué)院那個林小雨,
是什么關(guān)系?""朋友啊。"我假裝專注于手中的相機。"少來。"蘇沐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