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三年前賀知舟被死對頭綁架,徐妙儀作為準妻子去送贖金,沒把他贖出來,
反把自己搭進去,贖金被搶不說,人還意識迷離的拍下各種不雅照。事后她各種解釋,
解釋她沒有遭到實質傷害,還是處子之身,賀知舟卻不信?!澳な强梢匝a的,
徐妙儀我可以接受你失身,但我不能接受我的妻子竟是一個騙子?!彼宰C了99次,
他也否定了99次。最后一次不歡而散,徐妙儀被盛怒的賀知舟強行送上山剃度清修。
三年后再見,賀知舟冷漠依舊:“蔓蔓懷孕了,孩子生下來會記到你名下,你撫養(yǎng)長大,
也算為賀家出一份力?!毙烀顑x目露譏削:“賀施主你是不是忘了,我如今已是佛門弟子。
”賀知舟猛然逼近,凜冽的寒意,從他黑沉的眉眼透了過來:“好好養(yǎng)孩子,
你就還是賀太太,別不識好歹,徐妙儀。”僧俗兩別,不想多掰扯,徐妙儀起身就走。
卻在出禪房的時候,看到擠在院中的眾尼姑,和正對山門的挖掘機。
“賀總帶了拆除文件過來,整個明鏡寺包括坐下的云華山,都被他買下了。
”為首的住持師太,紅著眼說道。徐妙儀臉色一變,
扭頭看男人:“三年前是你把我送上山的,如今這樣逼我又有什么意思?
你明知道我父母不在了,明鏡寺就是我最后的歸宿,你還為一個未出生的胚胎,
冒天下之大不韙,都不怕遭報應的嗎?”賀知舟微涼的大手,
輕輕撫過她光禿禿的頭頂:“別這么激動,賀太太,你不貞在先,不育在后,
我這是在給你保障啊?!痹捖渌帐?,根本不給她緩沖的時間:“挖!”一鏟子下去,
朱紅的山門被鏟了大半,黑底帶金的牌匾掉到地上,發(fā)出砰的聲響。
住持心疼流下眼淚:“怎么會這樣?怎么能這樣?”徐妙儀眼也都紅了。
不忍清修三年的家園被毀,她哽咽著,求情:“三年了,你還不能想清楚,我真的沒有失貞,
也沒有和綁匪不清不楚嗎?”賀知舟聞言垂下眼皮:“蔓蔓懷孕辛苦,
唯一在意的就是這個孩子,你一定要在這個時候舊事重提,讓蔓蔓擔心,也讓我為難?
”生硬的語氣,冷漠的詞眼。無比清醒的意識到這男人的決絕,徐妙儀低頭屈服:“好,
我聽你的,名字我記,孩子我也養(yǎng),你讓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求你能放過明鏡寺,
放過這些師傅?!薄霸邕@么乖不就好了?!辟R知舟冷凝的表情一松。徐妙儀剛要喘口氣,
他忽然又開口:“是很乖,但太遲了,作為懲罰,這山門一定要挖,你負責監(jiān)工,
希望這一出能讓你記住,身為賀太太,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薄安?,
不要...”徐妙儀崩潰求饒,可沒有用。機械臂高高揚起,重重落下,連山門帶院墻,
很快被鏟了個七零八落。眼睜睜的看著最后一塊磚頭掉落,
徐妙儀眼睛干涸的都快流不出眼淚了。誰能想到呢,三年前的今天,
她還開開心心的期待著婚禮,想象著要穿上最漂亮的婚紗,嫁給最心愛的男人。
安然無恙從綁匪手上回來,于別人是幸事,于她卻是禍事。一切只因為賀知舟不信任她。
賀父賀母婚前就不喜歡她,更覺是她不詳,才給賀家?guī)矶蜻\。99次自證,
耗盡了她的心力。只想青燈古佛了此殘生,沒想這個寵她也算轟轟烈烈的男人,
會為一個女人,以如此不堪的手段逼她下山?!皦蛄藛??不夠可以往后面的大殿繼續(xù)再挖。
”徐妙儀諷刺仰頭看男人。賀知舟并未回應,只扔了張支票,抬腳就走。一千萬的數(shù)額,
還算大方,徐妙儀小心吹掉灰塵,塞到住持手里,連衣服都來不及換的去追賀知舟。
一路緊趕慢趕,追到山下,看到停在馬路邊的黑色豪車。想來賀知舟下山路上雖不等她,
倒也沒有真的不管她,懸著的心一松,徐妙儀加快腳步跑過去。卻在靠近時,
看到從車上下來,小腹微挺的年輕女人:“就是你,想做我兒子的養(yǎng)母?
”徐妙儀愣?。骸澳闶?..安蔓?”“你認識我?。俊卑猜抗鈶z憫,
滑過她锃亮的光頭:“那你知不知道,早在婚禮前,知舟就跟我在一起了,
他慘遭綁架是因為我,你被污蔑失貞、被送上山做尼姑,也是因為我,他什么都知道,
但什么都不說,因為整個事件中,承擔的只有你一個,而我美美隱身,
只做他掌心里的乖寶呢?!薄安?,不可能!”下意識的反駁,徐妙儀不信,
不信賀知舟婚前就背叛,不信他會為亂七八糟的女人如此傷害她。十六歲相識,
二十四歲舉行婚禮,八年時間寵她愛她舍不得碰她,她可是海城人人皆知的,
賀知舟不惜與整個賀家為敵,也要盛大婚禮迎娶回家的賀太太啊。綁架案后,
他也是吵多了氣急了醋大了,才會怒而送她上山清修。他是舍不得她的。
不然也不會年年捐香火,月月上山問她知錯了沒,一次次被拒,也不肯輕易放棄和她的婚姻。
這樣執(zhí)拗的愛,怎么可能短短六年,說沒就沒?“不信?
”安蔓忽然湊近一步:“不如我們就賭一把,賭知舟心里有沒有你,如果有,
我二話不說打掉孩子分手,如果沒有,你就老老實實離婚走人?!钡?章“知舟你到哪了?
要不你現(xiàn)在調頭回來接我吧?剛剛我見到太太了,請她以后多擔待,可她對我似乎有誤會,
失控砸我車不說,還對我破口大罵,罵我狐貍精。直說三年前要不是我,她不會被送上山,
三年后要不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她也不會被逼下山?!倍嗝椿闹?,賀知舟偏偏又信了。
怒氣沖沖的回來,第一眼先看安蔓。來回檢查好幾遍,確認無事,
才分出視線給徐妙儀:“白天在山上,還不夠你長記性的?堂堂出家人,
又是砸車又是罵人的,要把蔓蔓氣出什么好歹,你擔待得起嗎?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話剛說到一半,被安蔓截住。
安蔓哭得梨花帶淚、楚楚可憐:“我沒事的知舟,本來就是我錯,
做小三就要有做小三的覺悟,怎能未經(jīng)太太許可就偷偷懷孕生子...”“誰說你是小三!
”賀知舟神情激動,虎目怒瞪徐妙儀的同時,強有力的大手,
十分霸道護住了安蔓:“讓你生孩子是我的主意,徐妙儀她自己盡不了傳宗接代的義務,
就不要阻止別人生?!币蛔肿?,一句句,全是對安蔓的維護,和對自己的鄙夷。
什么三年前三年后,他問都沒有多問一句。是了,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女,
她就是知道了前因后果,那又如何?她有膽量跟賀家翻臉嗎?有辦法徹底摒棄這個男人,
重啟自由人生?心像是被最笨重的巨石,拽到了海底,徐妙儀強忍澀意,扭頭想掙脫這牽扯。
“站住?!辟R知舟攔住她,黑眸不耐的看她:“既然都警告過了,你還不乖,
那就跟在我們車后跑回去,也能好好的看清楚,蔓蔓在我心里的位置。
”“跟在車后...跑回去?”徐妙儀不可置信?!岸加辛庠臆嚕趺淳筒荒芘芰??
”賀知舟不以為然:“從始至終,你就沒有真心悔過,始終對蔓蔓心存敵意,
進門前磨一磨性子,我沒覺得有哪里不好?!笔巿?zhí)的欲望,徐妙儀沉默照辦:“行,
我跑?!睕]想她都這樣了,安蔓還是不放過她:“太太下山時就沒跟上你,
為了防止她又掉隊迷路,不如找根繩子,一頭綁著車子,一頭綁著她,
這樣也就能一起安全到家了?!鼻八从械那?,徐妙儀猛地偏頭看賀知舟。
只看到他滿是贊同、并無半點猶豫的眼神:“好主意,蔓蔓你可真棒?!毙娜缢阑?,
徐妙儀麻木伸出雙手,任由拖車繩牢牢捆住她白皙纖細的手腕。“轟!”豪車啟動,
她被一股巨力拽得差點撲倒,不得不拔腿狂奔,以配合奔騰的車速。長達兩個多小時的凌遲,
她渾身上下滿是摔傷擦傷,最嚴重的膝蓋處甚至擦掉了一塊肉,終于順利抵達賀家。
體力精力高度透支,她像怕熱的狗兒,伏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以為逃過一劫,
殊不知她引人矚目的僧衣,和更引人矚目的光頭,早就成為遍布海城的風景線,
轟動全網(wǎng)的同時也驚動了賀家。從沒正眼看過她的賀母,領著一群傭人,堵在門口。
“當初你是不詳克夫,才被送上山清修的。
”賀母指著燃燒得正旺的火盆:“也不知道你這三年來修得如何了,保險起見還是跨跨火盆,
祛除晦氣,免得外人說我賀家態(tài)度不好,沒有熱烈歡迎你?!蹦腔鹋韬艽?,光直徑就有半米。
雀躍往上竄的火苗,快到徐妙儀胸口,看得她心里發(fā)怵?!皫退?。”賀母一聲令下,
兩個身強力壯的傭人,分別扣住徐妙儀雙臂,將她鉗著穿過了火盆。破爛的僧衣被燒著,
裸露的皮膚被熾烈的火光燙得生疼,一掙扎,血肉模糊的傷處就絲絲的抽痛,
她牙齒咬破嘴唇,痛得都快撅過去。“呀,怎么燒到衣服了?!币宦曮@呼,
一盆鹽都快比水多的鹽水,兜頭蓋臉,潑了過來。滔天的痛感,徐妙儀承受不住,栽倒在地,
發(fā)出含糊不清的慘叫聲:“媽...媽媽...”前所未有的柔弱,
賀知舟驀地想起三年前那個發(fā)絲削落,不肯低頭的女人。寒眉不自覺的輕皺了一下。
安蔓敏銳察覺到,撲過去抱住他的胳膊,用身子阻擋他大部分的目光:“算了吧知舟,
經(jīng)此一事,太太應該也累了,那就讓她回房休息吧,只有休息好了,她才有精力照顧我,
照顧我們的孩子啊。”不多的柔情,頃刻間轉移。賀知舟黑眸幽深,
俊臉冷凝:“既然蔓蔓替你求情,今天的事就到此為止,以后記住教訓,別再亂來,
否則我也不敢確定,再有下次,我還會不會顧念舊情?!惫P挺修長的西裝褲,
刷地拂過徐妙儀的臉頰。她下意識的伸手,什么都沒抓住,只在斷斷續(xù)續(xù)的議論中,
感受到自己越來越微弱的呼吸聲...第3章再醒來,眼前熟悉的布置,
提醒徐妙儀這是她三年前住過的房間。撐著剛要起身,房門被從外面推開,
賀知舟手拿一個托盤,走了進來?!靶蚜耍筐I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看清托盤里,
是一碗粥,一杯水,還有幾支藥膏,徐妙儀諷刺更甚,直接把臉撇到一旁?!斑€在置氣?
”賀知舟兀自放下托盤:“你可想好了,這一下山,你就沒有回頭的機會,
以后可要以賀太太的身份長長久久的生活下去,你確定你要鬧,鬧沒了我的耐心,
失去這個家唯一支持你的人?”支持?他對她,也算支持?徐妙儀挺想笑的:“我不理解,
你既然這么喜歡安蔓和她的孩子,為什么不...”“你才是賀太太。
”賀知舟不悅打斷了她,神色嚴肅的看她:“需要我提醒幾遍,你才是我賀知舟的妻子,
是這個家名正言順的女主人?!庇兴@么窩囊的女主人?眼眶酸澀,徐妙儀努力的閉著,
不睜開,也不說話。賀知舟不知想到什么,伸手輕拍了下她的臉,溫聲:“好好休息,
再過幾天,是賀氏集團五十周年慶典,到時你會賀太太的身份,光鮮體面的回歸。
”一閃即逝的溫柔,接下來幾天,賀知舟都沒再出現(xiàn)。連帶著安蔓也消失了。整個賀家,
只有賀母如24小時待機的雷達,無時無刻的盯著徐妙儀,見縫插針的辱她、刺她。
生活在賀母NPC一般的打壓中變得平靜。就在徐妙儀想著,安蔓說話還算不算數(shù),
要什么時候才會履行賭約,幫她離婚的時候,賀氏集團五十周年慶典不知不覺中就到了。
一大早,賀母積極的叫造型師上門,給自己和徐妙儀各挑一套妝造。配合戴上假發(fā),
徐妙儀隨賀母去舉行慶典的場地。才一入場,就迎接了不少故人的注目禮。
熟悉又陌生的視線,總能讓人想起三年前,那場盛大空前的婚禮。
是他們八年相知相愛的見證,也是她持續(xù)三年的噩夢。徐妙儀自以為平和的心臟,
沒來由的一跳。熟悉的腳步聲響起,溫柔的女聲,傳了過來:“好久不見啊,賀太太,
你今天氣色看起來還不錯,看來這幾天休養(yǎng)得挺好?!毖曁ы?,看到身穿同色系禮服,
男俊女美格外般配的兩人。徐妙儀眉目一暗,還來不及出聲,賀知舟便嫌棄的皺起了眉頭。
“你這是什么表情?蔓蔓為了你能適應得更快,更好的休養(yǎng),不惜自降身份搬出去住,
把整個賀家讓給你,這還不夠?”是,是把整個賀家,包括賀母都讓給她了。
只把最重要的賀知舟帶在身邊而已。不想去計較,這么簡單的文字游戲,
賀知舟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徐妙儀乖巧抿起了唇角:“謝安小姐成全。”配合得太快,
挑不出錯,賀知舟冷冷看了眼她,轉頭摟緊了安蔓:“你不是不想依靠我,
想等孩子出生后自己找點事做嗎?走,帶你去見幾個老客戶,讓他們也好好的教教你,
幫你快速成長起來。”忽然明白,賀知舟叫她過來的意義,體面回歸是假,襯托安蔓才是真。
看得夠清,心也早就死了,徐妙儀只想找個安靜的角落,把今晚混過去,忽然聽到啊的一聲。
有什么東西撞到她背上,剛好踩在她裙擺上,抹胸款裙子往下墜,胸貼都露了一半出來。
手還沒來得及捂上去,后腦勺接著一重,固定得好好的假發(fā)就被扯下,驚呼聲伴隨著唏噓聲,
此起彼伏的響徹了整個宴會廳。徐妙儀面紅耳赤,反手就推:“你干什么?”捂上又捂下的,
她沒分出多少力氣,安蔓仍被推到地上,委屈哭出了聲:“對不起啊太太,我不是故意的,
我剛剛就是忽然低血糖,條件反射的想抓住什么,沒想抓到你衣服害得你丟臉了。
”“這只是丟臉的問題嗎?”徐妙儀很無語。“對不起,我可以道歉的,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安蔓跌跌撞撞的想爬起來,腿太軟,只爬一半就又重重的摔下去。她痛苦捂住肚子,
發(fā)出啊啊的慘叫聲。賀知舟臉一下就沉了:“蔓蔓你怎么了?”一把把安蔓橫抱起,
余怒未消的抬腳就踢徐妙儀:“蔓蔓也是不小心才會踩到你衣服,又不是沒被看過,
你這么大驚小怪的做什么?”徐妙儀被踢得摔在多層蛋糕上,奶油糊了她滿身,
堅硬的支撐棒不偏不倚插入她的掌心。很痛,更痛的卻是賀知舟的那句“又不是沒被看過”。
三年前被不雅照淹沒、被千夫所指的屈辱,再度浮上心頭,徐妙儀心臟抽搐,
雙眼爆紅:“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第4章徐妙儀以為,賀知舟再不愛她,
最基本的體面還是要給她的。畢竟三年前,不雅照爆發(fā)后,她曾說過要不算了不結婚了,
是他堅持要結婚,逼她下山那會她舊事重提過,也是他堅持要她做賀太太。他對她,
到底是有一點情份的對嗎?“知不知道,蔓蔓受傷都是事實?!焙翢o情緒的話語,
截斷了她所有的念想。心抽痛得厲害,男人冷漠的俊臉,面無表情:“我現(xiàn)在送蔓蔓去醫(yī)院,
你最好祈禱她平安無事,若有一丁點閃失,你給我等著,徐妙儀?!备叽蟮纳碜耍┨枚^,
刮起一股凌厲的勁風。寒風拂面中,徐妙儀恍恍惚惚的想起了她和賀知舟的從前。
他們是高中同學。文理分科后,他們被分到同一個班,因為成績相近,科目互補,
被班主任安排成同桌。一開始只是單純的同桌關系,記不清是誰先主動的,
總之一個學期下來,他們的關系有了變化,在高二開學正式確定了戀愛關系。
純潔美好的愛情,從十六歲到二十四歲,挺過了高中畢業(yè)季和大學畢業(yè)季。大學畢業(yè)第三年,
賀知舟順利接管賀氏,也公開向她求婚...“裝死?”劈頭蓋臉的一巴掌,
扇在徐妙儀的臉?;袒瘫犻_眼睛,對上賀知舟毫無溫度的眸子:“忽然想起來你也是熊貓血,
那就去醫(yī)院給我等著,萬一蔓蔓有需要,你隨時頂上?!毙烀顑x長睫毛一顫,下意識的瑟縮,
卻被抓住胳膊拖了起來。眼看著再不做點什么,就要被拖出去,她心一橫,
尖叫著大喊:“明鏡寺三年,你知道我過的是什么日子嗎?我連大姨媽都快不來了,還抽血,
做夢呢你?!贝媪怂乐?,她聲音不小,惹得不少還沒離開的賓客,紛紛朝這邊看過來。
怒意陡然爬上賀知舟的臉:“我看你是在找死?!薄罢也徽?,不都得死?”諷刺的一笑,
徐妙儀擺爛的攤手:“鬧成這樣,賀太太看樣子是做不成了,不如還是離婚吧,賀知舟,
讓三年前就該結束的錯誤,堂堂正正的結束。”離婚二字,第一次心平氣和從她嘴里溢出。
賀知舟喉嚨口一梗,正要開口,手機忽然響了。寂靜的空間,
很快傳來安蔓絕望的哭聲:“對不起,知舟,我們的孩子沒有保住,醫(yī)生說他都五個月大,
成型了,有手有腳,長得也很漂亮...”賀知舟臉都沉了,立刻轉頭看徐妙儀。
徐妙儀也沒想到會這樣,只能屏住呼吸,降低存在感。不知過去多久,哭聲終于消失,
男人惱怒的大手,鉗住了她:“你還有什么話可說?”徐妙儀無話可說,
干脆念起了《地藏經(jīng)》。“你這是迫不及待想送走我兒子?好,很好!
”強有力的大手將她提起,扛在肩上,一路扛到停車場。腳踩油門,一路狂飆,
直到在郊區(qū)的公墓停下:“我兒子死得很冤,為了彌補,我要給他尋一塊最好的墓地。
”猛然意識到,所謂最好的墓地是什么,徐妙儀臉色都變了:“賀知舟你冷靜點,
快冷靜下來,安小姐,安小姐她還在醫(yī)院等著你呢?!薄芭铝??”賀知舟俊朗的眉眼,
滑過一抹狠厲,大手猛地扣住她后頸,帶到她父母合葬的墓前。最擔憂的事,
就這么成了現(xiàn)實,徐妙儀氣得要哭:“死者為大?。≠R知舟你不能,不能這樣!
”“是你說的啊,死者為大?!辟R知舟幽幽一笑,對著隨后趕來的保鏢吩咐:“挖!
”極其嫻熟的動作,一鏟又一鏟,一鏟比一鏟痛快決絕。一次次掙扎著撲過去,
一次次被按回來,墓地徹底被挖開,骨灰盒被拿出時,徐妙儀嗓子粗嘎的都快發(fā)不出聲音了。
“賀知舟你到底想怎樣?”虛軟無力的跪倒在地,淚水模糊了她的臉?!拔蚁朐趺礃??
”賀知舟怒極反笑:“如果我沒記錯,這塊墓地,包括你父母的骨灰,都是我負責處理的,
你憑什么以質疑的語氣,質問我?”哭聲一頓,徐妙儀抬頭,看到男人手捧骨灰盒,
舉過頭頂?!安灰?!”掙扎著竄起,她發(fā)出尖銳的爆鳴聲。砰的一聲巨響,中斷了她的尖叫,
白灰漫天中,她聽到那真切愛過、也深深痛恨過的男人,居高臨下,義正言辭。
“三年前你剃度上山,我來祭拜你爸媽,希望他們能托托夢,勸勸你,不要跟我較勁,
較勁對你沒有好處?!薄凹热凰麄冋贾@么好的墓地,還連這么點小事都辦不好,
那就散了吧,散了骨灰,把最好的墓地讓我兒子,也是理所應當?!惫腔颐缘闹皇茄郏?/p>
卻連徐妙儀的耳朵一起屏蔽了。聽不到賀知舟在說什么,也分不出余力看他,只盡最大努力,
虛張著雙手,妄想著這樣就能多抓住一點,多留住一點父母的氣息。奔來跑去,沒抓住多少,
偏偏這個時候一陣風吹來,指縫間不多的白灰被吹了個干凈,均勻散落在漫山遍野。
道心崩潰,徐妙儀腫脹不堪的眼睛,刷地流下淚來:“賀知舟你這是要逼死我,
你是想親手把我逼死??!”第5章舊疾新傷,重重堆積,不堪重負。不等到賀家,
徐妙儀就發(fā)起了高燒。渾身上下燙得冒火,嘴里也不斷的溢出名字,從爸爸媽媽,
到同學朋友,到賀家一個對她有善意的小保姆,到明鏡寺一個不起眼的小尼姑,但哪怕叫錯,
她都沒叫過賀知舟的名字,也沒有提過關于賀家的任何?!澳憔瓦@樣恨我?
”賀知舟森寒的冷眸,滑過一抹捉摸不透的復雜。這復雜沒持續(xù)多久,他手機就響了,
又是賀母打來的:“不好了知舟,蔓蔓承受不住大月齡流產(chǎn)的打擊,割腕自殺了。
”賀知舟臉色劇變,調轉車頭,匆匆往醫(yī)院趕。還沒下車,就看到等在那里的賀母。
見他到來,賀母拼命催促:“你這么久沒來,蔓蔓還以為你生氣不要她了,
這會正哭鬧著拒絕治療呢,知舟你快上去勸勸吧。”來不及多想,賀知舟抬腳就往樓上跑。
一路狂奔到病房,看到短短幾個小時不見,憔悴得變了形的安蔓。四目相對,
安蔓枯槁的眼睛一亮,接著就暗了:“對不起,是我沒用,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孩子,
我還不如死了算了?!庇H眼見證了全程的賀知舟,哪里舍得怪她:“怎么能是你的錯呢,
要怪就怪我吧,天真的以為徐妙儀會看在孩子的份上,對你好一點,照顧好你。
”“是我傷害太太在先,她生我氣也是應該的。”安蔓又要流淚。賀知舟連忙摟緊她,
各種承諾各種保證的哄了好一會,總算把人哄好??此怨蕴稍谝苿硬〈采?,被推進手術室,
賀知舟長舒一口氣。穿著保安制服的男人,忽然走上前來:“請問你是尾號318的車主嗎?
”“我是,怎么了?”一股不詳?shù)念A感,涌上賀知舟的心頭。“有人舉報你車子里關了活物,
從安全的角度考慮,請你下去看看,或者把車鑰匙給我,我?guī)湍憧础!辟R知舟俊臉一沉,
后知后覺的想起,發(fā)著高燒被扔在后座的徐妙儀。腳比腦子快的跑到停車場,打開車門,
只聽撲通一聲,一個人形生物隨著敞開的車門滾下。說人形,是因為她長了張人臉,
雖然這臉又青又白的,跟死人也沒什么兩樣。說生物,是因為她掉下來的時候,
四肢是蜷成一團的,破爛的衣衫被干涸的汗?jié)n弄得貼在身上,雙手的指甲刮爛刮掉,
血肉模糊得不像個人。賀知舟呼吸一下子就提起來了:“怎么會這樣?”俯身把她抱起,
熟練的送到急救室,還沒安頓好,賀母電話就來了:“知舟你又去哪了?
蔓蔓剛剛下了病危通知書,等著你來簽字呢?!迸c此同時,
醫(yī)生拿著手術同意書過來:“病人情況很嚴重,高燒不退和密閉空間導致的缺氧,
需要立即進行手術?!辟R知舟剛要拿筆,賀母隔著電話催促起來:“快回來吧知舟,
你也不想蔓蔓拒絕治療的悲劇,再次重演是吧?”“問你話呢,和病人什么關系,
能簽字就把字簽了,不能簽就去找能簽字的人來簽...”“知舟不好了,蔓蔓醒了,
堅持要下手術臺...”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深吸一口氣,賀知舟在短暫的思慮之后,
做出決定?!拔疫€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徐妙儀這邊,你先看著辦,
我會盡快讓能簽字的過來?!本拖褚粓鲇謵炗滞从譄o力阻止的噩夢。徐妙儀在夢里,
纏纏綿綿的走完了從十六歲到二十七歲的小半生。徹底清醒,已是三天以后。
她本就纖細的腰身,又小一圈,瘦得一陣風都能吹走。而更駭人的,
是她手背上扎滿了的針孔,和齊齊拔掉的十片手指甲。很狼狽。無視了她的凄慘狼狽,
安蔓把一本有點舊了的離婚證扔給她:“這是三年前和你領證當天,
知舟在另一個柜臺辦理的離婚證,如果你能老老實實替我們撫養(yǎng)孩子,
離婚證或許這輩子都到不了你手上,但你不老實,非要爭不該爭的,那就別怪我不留情面,
替知舟把遲來了三年的離婚證送給你了?!鳖澏兜氖郑瑩炱痣x婚證,翻開看了一眼。
龍飛鳳舞的字跡,果然是賀知舟的,和結婚證上的一模一樣。徐妙儀心口一跳,
忽然想起急救室門口,醫(yī)生都那樣說了,賀知舟還是不肯簽字。原來不只因為他不愛她,
還因為他們不是夫妻了,他沒必要、也不樂意為她承擔任何風險。
心像是在滾燙的沸水里過過一遍,再被扔到冰塊里撒上辣椒油。徐妙儀雙目僵直,
仰望頭頂?shù)奶旎ò?,幽黑的瞳仁,竟蕩不起半點漣漪:“謝謝你,讓我知道了真相。
”第6章賀知舟是在傍晚過來的。他帶了果籃,還有一碗打包好的海鮮粥:“嘗嘗看,
挺不錯的?!毙烀顑x看都沒看,捂住鼻子:“你是不是忘了,我海鮮過敏?”賀知舟一怔,
提起粥放到一邊:“那就吃點水果吧,想吃什么,我去洗。
”徐妙儀聲音更無力了:“你大概忘了,我剛做過氣胸手術,
因為沒有人簽字耽誤了最佳手術時間,我情況還特別嚴重,最少一周不能正常吃東西。
”賀知舟俊臉一僵,怒火也蹭地冒起來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徐妙儀你到底想怎樣?
你是不是以為我不小心的疏忽,就能抹殺你害死我兒子害得蔓蔓自殺的惡毒?
”她發(fā)著高燒被關到窒息缺氧,是他不小心,安蔓害她不成反而失去孩子,倒成了她惡毒。
徐妙儀莞爾一笑,抬起曾經(jīng)白皙如玉如今猙獰如血的手:“是不是我也去死,
我們之間的恩怨也就能一筆勾銷了?”伶牙俐齒的頂嘴,賀知舟本該惱怒的,可不知怎么的,
看到她短短幾天,消瘦得過分的臉頰,還有她難以言喻的手傷,更狠的話,到底說不出口。
“對還是錯,你自己冷靜下來想想吧。”輕嘆著,賀知舟站起了身:“再過幾天,
是我兒子的頭七,也是蔓蔓請大師精心挑選的超度日,你好好為孩子上一炷香,
相信以蔓蔓的善良,她不會和你計較,還能容忍你繼續(xù)待在這個家?!毙烀顑x懵了懵,
忽然有點不確定,離婚證被送到她手的事,賀知舟知不知情。不管知不知情,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這證件是賀知舟出面辦理的,早給晚給,遲早是要給她的?!昂?,我知道了。
”徐妙儀想好了,她就在賀知舟兒子的超度日離開。一來,孩子的死雖然不是她主動,
到底跟她有一定關系,出家人慈悲為懷,她做不到連一炷香都不上。二來,
賀家嫡子長孫的超度日,一定是整個賀家最為手忙腳亂的時候,她趁這個時候離開,
遠走高飛的可能性當然也就最大。心里有了計劃,接下來幾天,徐妙儀就老老實實的。
無論安蔓的冷嘲熱諷,還是賀知舟的滿不在乎,賀母的羞辱刁難,她都平靜面對、照單全收。
時間很快到孩子頭七這天。雖只是個未出世的胎兒,他的葬禮仍很盛大。最大的告別廳,
最多的賓客,最漂亮的鮮花,最熟悉的...超度人??吹缴碇鄣淖〕謳熖?,
隔著重重人群,緊張又擔憂的目光,徐妙儀面色一變,下意識的朝賀知舟看過去。
他神情冷峻,滿目坦然:“你清修這三年,由圓慧師太負責教導,
既然賀家給了足夠的香火錢,她還沒有把你教好,被你害死的孩子,就由她來親自超度,
也是理所應當?!倍嗝春侠淼睦碛桑烀顑x卻莫名想起,被賀知舟挫骨揚灰了的父母。
臉色難看的就想過去,察覺到她想法,住持師太不著痕跡對她搖了搖頭。她被搖得腳步一頓,
周遭細碎的議論,不期然闖入她的耳朵。“這賀太太啊,還真是可笑,都鬧成這樣了,
面子里子都沒有了,還不去死,還老老實實的站在這里,參加丈夫私生子的葬禮。
”“我要是她,早在三年前我就去死了,死可比上山當尼姑要輕松得多?!薄熬退悴凰?,
我也遠遠的逃開啊,賀總只是讓她清修,又不是送她坐牢,她要真想走,怎么可能走不了。
”“不想走,是因為心里還有愛,放不下吧,這下好了,不管她放不放得下,
賀總都幫她放了。”一句又一句,如最鋒利的刀尖,狠狠扎向徐妙儀的臉,
也深深扎進住持師太的心。見住持師太人在念經(jīng),卻時不時的走神,顯然是在擔憂她,
她的心猶如被亂石滾過,痛苦流血。真想現(xiàn)在就走,可她不能走,住持師太還沒走呢,
她都不知道她是怎么來的,是誰把她請來的,這一來,還有沒有站著出去的時候。
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徐妙儀苦苦隱忍著,等待和住持師太私下說話的機會?;鸸夂鋈灰婚W,
小小的棺材被一股巨力掀開。葬禮現(xiàn)場頓時躁動起來。一片混亂中,
溫暖的手握住徐妙儀:“這棺材明顯是沖著你來的,快走吧,孩子,再不走,
你可能就沒機會走了。”“不,不要?!痹趺瓷岬冒堰@么大的事,交給住持師太一個人承擔,
徐妙儀哽咽著不肯走?!白?!”住持師太抓緊了她,狠狠的一推。她被推得踉蹌,
有人接住了她,將她帶著往里面跑。即將脫離人群而去,鬼使神差的,徐妙儀回頭。
看到一襲黑衣,卓然出挑在人群中,焦急像是在找什么的男人。找什么?找安蔓嗎?
譏諷一笑,徐妙儀冷漠收回視線。再見,賀知舟。親兒子死不安生也算你活該,賀知舟。
第7章賀知舟找了一圈,沒看到徐妙儀,只看到一大堆熙熙攘攘表情各異的人頭,
他臉色立即就變了:“徐妙儀呢?她死哪去了?”震怒之下,他聲音不小,仍沒得到回饋,
氣急了的他,想也沒想就把棺材著火的怒火發(fā)泄到她頭上?!笆遣皇撬亢枚硕说?,
孩子的棺材忽然著火,連死都不能安生,是不是她弄的?她害死孩子還不夠,
還挑在這么重要的日子徹底臟了我兒子的輪回路嗎?”徐妙儀人都不在這里了,
自然不會回應他,偌大的告別廳,除了安蔓嚶嚶的哭泣,就是賓客們嘰嘰喳喳的議論聲。
賀知舟越聽越暴躁,隨手抓起什么,狠狠的一砸:“都給我住嘴。”一室寂靜中,
他雙眸如炬,冷冰冰的吩咐隨行的保鏢:“給我封鎖這里,不惜一切代價,
把徐妙儀給我找出來,我倒要看看她如此的趕盡殺絕,到底想干什么?!睙o需更多證據(jù),
他就自發(fā)的報出徐妙儀的名字,把這件事算到她頭上,想來在他心里,
徐妙儀就是做這種事的人。住持師太替徐妙儀感到不值,但不多話,安然的盤腿坐在那里,
繼續(xù)著自己的工作。清幽靜謐的誦經(jīng)聲,直到賀知舟的人快速封鎖現(xiàn)場,逐一排查所有賓客,
仍沒找到徐妙儀的人,那么大的一個人,就像憑空消失了,賀知舟暴怒的源頭,
逐漸落回到盤腿靜坐的住持師太身上?!皥A慧師太。”賀知舟雙眸狠厲,
步步逼近:“三年前我是信任你,才會把徐妙儀交給你,三天前我也是出于信任,
才會把超度工作交給你,你不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偏要越疽代苞,
配合徐妙儀做下此等行跡惡劣的大事,你的明鏡寺,是真不想要了?”確鑿的語氣,
就好像他已經(jīng)拿到證據(jù),確定這事是徐妙儀做的無疑。住持師太停止誦經(jīng),安靜祥和的眉眼,
淡淡笑看賀知舟:“賀總這話,倒是給了我很高的身份地位,
可我不知道我一個朝不保夕的小小住持,怎么有能力做下此等大事,
也不知道下山時連身換洗衣服都沒有的妙儀,既然有能力對貴公子趕盡殺絕,
又怎么做不到保自己平安健康?”賀知舟容色一頓,
黑眸透著凌厲:“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了她?那你怎么解釋所有人都在,就她一個人不見了?
”住持師太看了眼他,語氣輕飄飄的:“她本來也不應該在這里的不是嗎?”賀知舟一噎,
還想說什么,被安蔓攔住了?!爸勰闵僬f兩句?!卑猜ё∷母觳?,
勸他:“雖然太太失蹤,確實惹人懷疑,可我們的孩子還等著我們呢,
眼下的當務之急是先處理好孩子,再找太太,放心,只要太太心中還有你,
她是怎么都不可能走遠的。”換言之,她心里如果沒他,說走也就走了。離婚證都已給到,
心死離開也是遲早的事,雖然今天這一出讓徐妙儀逃掉,還挺遺憾,
總的來說安蔓還是很滿意的。強裝的安撫好賀知舟,
把有點燒焦了的孩子尸體加急送去焚化爐??粗切⌒∫淮榈墓腔?,不多,
只在最小號的骨灰盒里面鋪了淺淺的一層,安蔓的一顆心,
徹底的安了下來:“知舟我們走吧,送寶寶去他該去的地方。”從原定的三天葬禮,
到立即火化立即下葬,賀知舟雖然覺得有點急,對不起賀家嫡子長孫的地位,
但安蔓既然要求了,她又是孩子的生母,是最愛孩子的人,
他自然不會在這時候與安蔓對著干?!昂茫遗隳氵^去。”鄭重把骨灰盒抱在懷里,
相差無幾的重量,不知怎么的,賀知舟忽然想起許多天前,他親手揚了岳父母的骨灰。
那天的徐妙儀,哭得可真慘,都哭到發(fā)高燒了。當時他是心軟了的,想著都報復過了,
她也把墓地讓出來了,放她一碼就是。誰知會在回家路上,接到安蔓大月份流產(chǎn),
崩潰自殺的消息。比起犯錯不受控的徐妙儀,懷著身孕的安蔓當然重要得多,
賀知舟一時情急,就把她忘在車上,誰知她連這點小事都記著,選在他兒子超度這天,
玩了個消失。玩消失又有什么用?她以為憑她,能跑得了多遠?她以為躲起來,他就會著急,
就會放下一切去找她?薄唇挑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賀知舟加快腳步,來到車前。
助理早已守在那里等著他了:“賀總,我們排查了殯儀館的所有死者家屬和賓客,
還有殯儀館周圍的監(jiān)控,沒看到太太的蹤跡?!辟R知舟沉默了一下,
冷聲:“找不到就別找了。她不是喜歡玩消失嗎?就讓她身無分文的在外面玩?zhèn)€夠!
”第8章墓地都是現(xiàn)成的,下葬也不需要多少時間。全部弄好,也不過短短一個多小時。
“知舟?!崩潇o了許久的安蔓,控制不住的落下眼淚:“這可是我的第一個孩子,
我還想著等他出生,要好好努力打拼事業(yè),萬一他將來不得你喜歡,
萬一你和太太有了自己的孩子...”“蔓蔓!”賀知舟打斷她,幽沉的黑眸,
毋庸置疑的看著她:“這是你的第一個孩子沒錯,也是我的第一個孩子,即使他不在了,
我和徐妙儀也不會有別的孩子。?!薄翱墒?..”“沒有什么可是。我和徐妙儀什么情況,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以養(yǎng)著她,但不可能碰她,更不可能和她有不該有的孩子。
”安蔓嗯了一聲,啜泣著靠在他的懷里面。眼淚雖然停了,胸口抽抽搭搭的起伏,
也很惹人憐惜。賀知舟心疼抱緊她,聲線溫柔的輕哄她:“好了,不要哭了,你還年輕,
我們還會再有孩子的,今天的事,我也不會輕易放過的,我會調查到底,
但凡有一丁一點的證據(jù),我也要徐妙儀,包括她身后的明鏡寺,為我們的孩子陪葬。
”話音剛落,手機就響了??吹绞侵韥黼姡胍矝]想的按下接聽鍵,
由于身心疲憊不想拿手機,還順手按了免提。焦急的聲音很快傳了過來:“賀總,
殯儀館七天內(nèi)的所有監(jiān)控,我們都排查完了,尤其是小少爺舉行儀式的告別廳,
我們逐幀排查,查到幾個疑點,發(fā)到你手機上了,請查收?!辟R知舟摁斷通話,點開視頻。
很快他就被一個男人吸引了:“這張臉,怎么有點眼熟,像是在哪里看到過?”安蔓湊過去,
只一眼,她臉色就白了。怎么回事?不是早就提醒過陳少安,拿了錢就走,走得遠遠的,
這輩子都不要回來嗎?怎么他不但沒走,還堂而皇之,出現(xiàn)在她兒子的葬禮現(xiàn)場?
心像裝了彈簧,砰砰砰的跳個不停,小臉也像冰水過過,一大片的慘白?!澳阍趺戳??
手怎么這么涼,是不是空調太低了,冷到了?”賀知舟發(fā)現(xiàn)不對勁,狐疑問她。一邊問,
一邊順手調高了空調溫度。安蔓慘白如紙的臉色,也調整了過來?!皼]什么,就是忽然覺得,
我們這么興師動眾的調查,弄得人心惶惶的,
有沒有違背我們想讓孩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初衷?!辟R知舟眉峰一挑,不以為然。
“賀家的孩子,注定了是天之驕子,健康平安沒錯,高貴矜傲也沒錯,
所以他不可能就這么不明不白死掉,作為父親,我一定要親自給他一個圓滿的交代。
”安蔓張了張口,還想說點什么,賀知舟察覺到她意圖,直接打斷了她?!昂昧?,
不要再想了,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想傷害更多無辜的人,這件事就由我來處理,
你安安心心的,等我結果就好。”到嘴邊的話,被迫咽回去。安蔓不再吭聲,
安靜坐在副駕駛上,沉著眸,思考著接下來的打算。知道她心里有事,也知道是什么事,
賀知舟并不打擾,沉默看完所有視頻,心里有數(shù)的他放下手機,驅車帶安蔓回家。
黑色豪車在前些天置辦的別墅停下,賀知舟長腿一邁,也要下去。
安蔓忽然喊住他:“知舟你確定你今晚要留下來陪我嗎?孩子沒了,伯母也是很傷心的,
你都陪我一整天了,確定不回去看看伯母?”賀知舟動作一頓,
伸手摸摸安蔓的小臉:“你總這么善解人意?!薄澳呛冒?,今晚你先自己住,有什么需要的,
隨時給我打電話?!薄皠e擔心,我會照顧自己的?!睗M目溫柔的送他離開。確認他已離開,
安蔓柔情滿滿的小臉,瞬間冷酷下來。告別安蔓,賀知舟調頭往賀家別墅的方向趕。
等不及到家,手機又響了:“經(jīng)排查,可能性最大的兩個犯罪嫌疑人已經(jīng)確定下來了,
賀總您要過來看看嗎?”第9章賀知舟到公司,助理已在那里等著了。
“這是犯罪嫌疑人的資料?!敝戆岩化B厚厚的文件遞給他。賀知舟接過,一目十行的看著,
很快他皺起了眉頭:“這個叫陳少安的嫌疑人,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有沒有見過?
”助理滿頭霧水:“沒有啊,在這之前,我沒有在哪里見到他。”“繼續(xù)查。
”悶悶把資料放下,賀知舟抬手按按腫脹的太陽穴。感覺好點后,他起身,
打算洗個澡冷靜一下,手機忽然響了。
是負責盯梢保鏢的電話:“陳少安剛剛換了身衣服急匆匆的出門了?!币粋€犯罪嫌疑人而已,
有保鏢盯著就好了,賀知舟本不想理會的??僧斔搅嗽∈?,把外衣脫下,
腦子里卻不自覺的想起種種有可能發(fā)生的片段,他面一沉,心一狠:“走,一起去看看,
這個叫陳少安的陌生人,怎么會三番兩次出現(xiàn)在我兒子的葬禮場地?!币宦芳柴Y,
趕到陳少安露面的酒吧。還沒進去,就隔著包廂門,聽到里面的對話。
“不是說了讓你拿到錢就走,走得越遠越好嗎?你還留在海城干嘛?真當賀知舟是吃素的?
明知你給他戴了綠帽,還會心慈手軟的放過你?”綠帽?明面上乖巧聽話,予取予求的安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