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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拉機(jī)“突突”的聲音停了。
我又被像扔麻袋一樣扔下車。
一股濃得化不開的中藥味，混著老人身上獨(dú)有的腐朽氣味，熏得我直犯惡心。
他們買我這個(gè)一身病的“晦氣”玩意兒，是想用我的陽氣，來沖走那老畜生的病。
這將是我的最后一站。
我被拖進(jìn)屋，扔在床邊的爛泥地上。
床上躺著一個(gè)半死不活的老太婆，渾濁的眼睛在我身上掃來掃去。
她一邊劇烈地喘氣，一邊伸出枯柴一樣的手，想來撕扯我的衣服。
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著：“沖......沖喜......就好了......”
那只惡心的手，馬上就要碰到我了。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向后縮，喉嚨里發(fā)出野獸，般的低吼。
“啪”
一個(gè)巴掌狠狠地扇在我臉上。
“媽的，還敢躲。”
趙瘸子的聲音在我耳邊炸開。
我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shí)。
再醒來時(shí)，身下一片冰涼濕膩。
刺鼻的騷臭味鉆進(jìn)我的鼻子。
我大小便失，禁了。
“操，你娘的！還敢把尿撒屋里，臟東西?！?/p>
趙瘸子一腳踹在我的肚子上，疼得我蜷縮成一團(tuán)。
他把我拖到墻角，像扔一團(tuán)真正的垃圾。
之后，就再也沒人管我。
沒有水，沒有食物。
我發(fā)著高燒，嘴唇干裂得像焦土，喉嚨里像是有一團(tuán)火在燒。
渴......
我太渴了。
我失去了最后的理智，把自己的手指塞進(jìn)嘴里，瘋狂地啃咬。
我想從干涸的血跡里，擠出哪怕一滴液體。
尊嚴(yán)？
在活下去面前，那是我最不需要的東西。
他們看我快不行了。
怕我死在屋里不吉利。
趙瘸子像拖一條死狗一樣，把我拖進(jìn)了院子旁的牛棚。
牛糞的惡臭瞬間將我淹沒。
他怕我臨死前的叫聲會(huì)沖撞了他老娘。
他彎下腰，抓起一把混著爛草的、濕，熱的牛糞，死死地塞滿了我的嘴。
我的鼻子，我的嘴巴，全都被堵住了。
窒息感瞬間淹沒了我。
我拼命地想吸氣，可吸進(jìn)肺里的，全是污穢和惡臭。
我的四肢開始抽搐，掙扎的力氣越來越小。
意識(shí)在一點(diǎn)點(diǎn)剝離。
透過牛棚頂棚的破洞，我看到了天上幾顆星星。
和前世死時(shí)，看到的景象，一模一樣。
原來，重生不是恩賜。
只是讓我把所有的痛苦，記得更清晰，體驗(yàn)得更深刻。
我放棄了掙扎，安靜地等待死亡。
就在我咽下最后一口氣，眼前完全陷入黑暗的瞬間——
一雙強(qiáng)壯有力的大手，突然把我從糞堆里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