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死了。她用一輩子告訴我，有些秘密，爛在肚子里才是對家人的保護?？伤恢?，
秘密和愛一樣，是藏不住的。它們都會從墳墓里爬出來。就像大姨媽，
臨走前總要說一句：“我還會回來的。”1我媽死了。葬禮上，我那個素未謀面的小姨，
甩給我一份遺囑。遺囑說，我媽把我們家最值錢的、傳了三代的“蔣家鹵方”，留給了她。
我叫蔣安，我媽叫秦莞。我爸死得早，我媽一個人撐著家里的小飯館“蔣家小廚”，
把我拉扯大。那份鹵方，就是我們家的命根子?？粗鴮γ嫜劬t得像要滴血的女人，
我捏緊了那份薄薄的紙，冷笑了一聲?！拔覌寷]有姐妹，你從哪兒冒出來的？
”這個自稱秦芳的女人，穿著一身不合時宜的艷色連衣裙，臉上的粉底卡出了深深的紋路。
她指著我，聲音尖利得像要劃破靈堂的哀樂：“秦莞是我親姐姐！你這個不孝女，
你媽尸骨未寒，你就要吞沒我們秦家的東西？”我腦子嗡的一聲。秦家的東西？
這鹵方明明是我蔣家太爺爺傳下來的！我媽嫁給我爸，才學了這手藝。我爸媽的愛情故事，
曾是街坊鄰里間的一段佳話。我媽是外地來的，漂亮又能干，跟我爸在小飯館里一見鐘情。
我爺爺當初還嫌棄我媽來路不明，是我爸非卿不娶，才有了我。
我的目標很簡單：守護我媽留下的飯館，揭穿這個女人的騙局。這是我媽一生的心血，
我不能讓它就這么不明不白地被搶走。可我的第一個阻礙來得猝不及及。
我拿著遺囑去找了我們家相熟的律師，想鑒定真?zhèn)?。王律師扶了扶眼鏡，
面色凝重地告訴我：“小安，這份遺囑，從法律上講，是真的?！薄安豢赡?！
”我像被針扎了一樣跳起來，“我媽怎么會……”“你先別激動，
”王律師把遺囑推到我面前，指著落款，“你看這個簽名日期?！蔽叶ňσ豢矗?/p>
瞳孔驟然收縮。上面的日期，是我媽心臟病突發(fā)，被宣告死亡之后……的第二天。
2一個死人，怎么可能在死后第二天簽下遺囑？我腦子里亂成一鍋粥。這里面一定有鬼。
王律師嘆了口氣：“有兩種可能。第一，立遺囑的日期寫錯了。
第二……你母親被宣告死亡的時間，是錯的?！蔽业男某亮讼氯?。我媽是在家里突發(fā)心梗的，
我打了120，醫(yī)生上門搶救了半小時，最終搖了搖頭。那張死亡證明，白紙黑字，
時間精確到分。怎么可能會錯？王律師看著我，眼神里帶著一絲憐憫：“小安，
你母親……去世前，有沒有什么異常？”我拼命回憶。我媽最近確實有些不對勁。
她總是一個人發(fā)呆，好幾次我叫她，她都聽不見。我還發(fā)現(xiàn)她偷偷在吃一種我沒見過的藥，
瓶子上連標簽都沒有。我當時只以為她是太累了，還勸她把飯館關了休息幾天。
她只是摸著我的頭，笑了笑，說：“安安，媽媽要守著你爸爸的東西?！爆F(xiàn)在想來，
那笑容里全是苦澀。我把這些告訴王律師，他沉默了許久，才說：“這件事，
可能比我們想的要復雜。你先別聲張，特別是對你那個小姨，也別對你爺爺和你叔叔們說。
”我點了點頭，心里卻像是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丶业穆飞?，我路過“蔣家小廚”。
飯館已經(jīng)關了三天，卷簾門上貼著白紙，門口還擺著鄰居們送來的花圈?？粗鞘煜さ恼信?，
我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這是我的家，我必須守住它。我回到家，
第一件事就是沖進我媽的房間，想找到一些線索。我把她的抽屜、柜子翻了個底朝天，
最后在一個上鎖的舊木盒里，找到了一本日記。日記本的扉頁上，
是我媽娟秀的字跡：“活下去，安安，帶著太爺爺?shù)墓适禄钕氯??！碧珷敔數(shù)墓适拢?/p>
我心頭一緊，翻開了日記。3日記斷斷續(xù)續(xù)，記錄的都是些生活瑣事。直到翻到最后一頁，
日期正是我媽出事的前一晚。上面的字跡潦草而慌亂，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寫的。
“他回來了。我躲不掉了。安安，忘了我，忘了秦家，守著蔣家，好好活下去。鹵方的秘密，
在‘咸’不在‘甜’，切記。”“他”是誰？秦家又到底有什么秘密？
“咸”和“甜”又是什么意思？一連串的疑問像子彈一樣射進我的腦子。正在這時，
我的手機響了，是爺爺打來的?！鞍舶?，你快回來一趟！你二叔三叔……他們要賣了飯館！
”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刻趕回了老宅。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濃重的煙味。
我爺爺坐在太師椅上，臉色鐵青，氣得渾身發(fā)抖。我二叔蔣建軍和三叔蔣建民，
正唾沫橫飛地跟他嚷嚷?！鞍郑‖F(xiàn)在生意這么難做，小安一個女孩子家，
哪撐得起這么大的店？趁現(xiàn)在還有人愿意接盤，賣了得了！錢我們三家平分，也夠您養(yǎng)老了！
”二叔說。三叔跟著附和：“就是！大哥走了，現(xiàn)在大嫂也走了，這店留著就是個念想，
念想能當飯吃嗎？秦芳都找上門了，說那鹵方是他們秦家的，我們再不賣，
等人家拿著遺囑來搶，就一分錢都拿不到了！”原來秦芳已經(jīng)找過他們了！這個女人，
動作真快！我爺爺氣得一拍桌子：“混賬！那是你大哥和莞莞一輩子的心血！
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誰也別想賣！”“爸！”二叔急了，“你怎么就這么死腦筋呢！
你以為我們是為了自己嗎？我還不是怕你以后沒人管……”“滾！
”我爺爺抓起手邊的茶杯就砸了過去，“都給我滾！”二叔三叔灰溜溜地走了。
爺爺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我趕緊過去給他順氣。“爺爺，您別生氣，飯館我不賣。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媽說了，讓我守著蔣家。”爺爺渾濁的眼睛里泛起淚光，
他抓住我的手，嘴唇哆嗦著，想說什么，卻突然眼睛一翻，整個人軟了下去?！盃敔敚?/p>
”我尖叫起來，整個世界都在我眼前天旋地轉。爺爺中風了。4醫(yī)院的走廊里，
彌漫著一股讓人絕望的氣味。爺爺被送進了搶救室，我一個人縮在冰冷的長椅上，
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媽媽沒了，爺爺?shù)沽?，叔叔們逼著賣店，
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姨拿著一份詭異的遺囑要搶走我們家的命根子。
我覺得自己就像一艘在暴風雨里迷航的小船，隨時都可能被一個浪頭打翻。
就在我快要崩潰的時候，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在我面前停下。是王律師。不對，
他沒穿律師袍，神情也比在律所時柔和了許多?！拔医星澹峭趼蓭煹闹?，
也是他的學生。”他遞給我一瓶溫水，“王老師不方便出面，讓我來看看你。
老人家怎么樣了？”我接過水，指尖的冰冷似乎被那點溫度驅散了一些。我搖了搖頭，
聲音沙?。骸斑€在搶救。”屈峰在我身邊坐下，沒再說話，只是安靜地陪著。
這種沉默的陪伴，在此刻竟是一種巨大的慰藉。過了不知多久，搶救室的門開了。醫(yī)生說，
爺爺命保住了，但半身不遂，以后恐怕很難開口說話了。我送走了醫(yī)生，回到病房，
看著躺在床上，插著各種管子的爺爺，眼淚再也忍不住，決堤而下。
爺爺是家里唯一的頂梁柱了，他知道所有關于太爺爺和鹵方的故事?？涩F(xiàn)在，
他成了一本被鎖上的書，而我，沒有鑰匙。屈峰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別怕，有我。
”這三個字，像一道光，照進了我黑暗的世界。我擦干眼淚，看著他：“屈律師，謝謝你。
我想請你幫我個忙?！薄澳阏f?！薄拔蚁氩榍宄覌尩乃酪?，還有那個秦芳的底細。
”我握緊了拳頭，“我懷疑，我媽不是正常死亡。
”屈峰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你有證據(jù)？”我把那本奇怪的日記，
還有那個詭異的遺囑簽名時間告訴了他。他聽完，沉默了片刻，說：“好。這件事交給我。
但你要答應我，在你爺爺康復之前，你要撐住‘蔣家小廚’。那不僅是個飯館，
現(xiàn)在還是唯一的線索?！蔽抑刂氐攸c了點頭。沒錯，我媽的日記里提到了鹵方的秘密。
也許答案，就藏在廚房的煙火氣里。5我決定重新開張“蔣家小廚”。
這個決定遭到了二叔和三叔的強烈反對。他們直接堵在了飯館門口，說什么都不讓我開門。
“蔣安！你是不是瘋了！你爺爺還躺在醫(yī)院里，你媽剛走，你就有心思做生意？
”二叔指著我的鼻子罵。“就是，街坊鄰居怎么看我們蔣家？
說我們?yōu)榱隋X連親爹親媽都不顧了！”三叔在一旁煽風點火。我看著他們虛偽的嘴臉，
只覺得一陣惡心?！帮堭^是我媽的心血，我不會讓它倒下。你們要是真孝順，
就該去醫(yī)院照顧爺爺，而不是在這里攔著我！”我冷冷地回應。“你！”二叔氣得臉都綠了，
“好，你要開是吧？行！到時候賠得底褲都不剩，別來找我們哭！”他們罵罵咧咧地走了。
我深吸一口氣，拉開了飯館的卷簾門。陽光照了進來，空氣中飛舞的塵埃清晰可見。
店里的一切都還保持著我媽在時的樣子，只是少了一份溫暖的煙火氣。我請了兩個幫工，
一個負責前堂，一個負責后廚幫我打下手。我自己，則鉆進了廚房。按照我媽日記里的提示，
“咸”不在“甜”，我開始重新審視那份我早已爛熟于心的鹵方。蔣家的鹵水，
最出名的就是那股咸鮮之后的回甘。所有人都以為，這股甜味是加了冰糖或者某種蜜餞。
可我仔細研究了配方，發(fā)現(xiàn)里面根本沒有任何產(chǎn)生甜味的東西。那股回甘，
到底是從哪里來的？我試了無數(shù)次，都做不出我媽那種醇厚的味道。做出來的鹵味，
要么死咸，要么就帶著一股奇怪的澀味。開張第一天，生意慘淡。老顧客們嘗了一口，
都搖著頭走了?！靶“舶?，你這手藝，跟你媽比可差遠了?！薄斑@味道不對啊，
完全沒有以前那股鮮味了?！蔽艺驹趶N房門口，聽著客人們的議論，心像被刀割一樣。
晚上關門后，我一個人坐在空無一人的店里，對著一鍋失敗的鹵水發(fā)呆。難道我真的不行嗎？
我真的要守不住這個家了嗎？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屈峰。“查到點東西。
”他的聲音很低沉，“你那個小姨秦芳，有案底。五年前，因為詐騙，坐過三年牢。
”6一個有詐騙前科的女人。這個消息讓我渾身一激靈。我更加確定，這個秦芳絕對有問題。
“她最近在接觸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鼻謇^續(xù)說道，
“我查到她跟一個叫‘豹哥’的放貸人走得很近。而且，你母親去世那天，
有人看到秦芳在你家附近出現(xiàn)過?！蔽业男奶蔑w快。“她來干什么？”“不知道。
這需要你自己去查了?！鼻逭f，“我只是個律師，再查下去，就越界了。不過，
我可以給你一個建議?！薄笆裁唇ㄗh？”“去你母親的老家看看。秦芳說她是秦家人，
那你就去秦家村，看看有沒有這么一號人?！蔽覌尩睦霞遥课抑宦犖覌屘徇^一次，
說是在一個很偏遠的山區(qū)，叫秦家坳。但她從來沒帶我回去過，也從不提那邊的任何事，
就好像要刻意抹去那段過去一樣?，F(xiàn)在看來，那里就是所有秘密的源頭。我決定去一趟。
去之前，我得先解決飯館的危機。做不出原來的味道，飯館遲早要關門。
我把自己關在廚房里，整整兩天兩夜，幾乎沒合眼。我一遍遍地看我媽的日記，
一遍遍地回想她做鹵味時的每一個細節(jié)?！跋獭辈辉凇疤稹薄降资鞘裁匆馑?？
我嘗遍了廚房里所有的香料和調味品，甚至把我爺爺藏在床底下的藥酒都拿出來聞了聞。
就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我的目光落在了灶臺角落里一個不起眼的陶罐上。
那是我家用來裝鹽的罐子。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蘸了一點鹽放進嘴里。
就是一股普通的咸味。等等……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媽每次往鹵水里加鹽的時候，
都不是直接把鹽撒進去，而是會先把鹽在一個小碗里用熱水化開，然后只取上面澄清的鹽水，
把碗底那些沉淀物倒掉。我以前一直以為她只是怕鹽不干凈?？涩F(xiàn)在想來，
這個動作太過刻意了。我學著她的樣子，化開了一碗鹽。等水澄清后，
我小心翼翼地把上面的鹽水倒掉，只留下碗底那一點點白色的沉淀。我用手指捻起一點，
放進嘴里。那一瞬間，一股極其復雜而奇妙的味道在我舌尖炸開。是咸的，但咸味過后，
一股極其清冽、醇厚的甘甜，緩緩地涌了上來。我終于明白了！秘密根本不在香料里，
而在最不起眼的鹽里！這不是普通的鹽，這是一種特殊的、能回甘的礦物鹽！
而我媽每次倒掉的“沉淀物”，才是真正的精華！她用化鹽水做掩護，把精華留了下來！
我激動得渾身顫抖，立刻用這種“鹽”重新做了一鍋鹵水。
當那股熟悉的、魂牽夢繞的香味從鍋里飄出來的時候，我知道，“蔣家小廚”，有救了。
7.飯館的生意重新火爆了起來。老顧客們都回來了，還帶來了新顧客。他們都說，這味道，
比我媽在的時候還要正宗。我心里五味雜陳。正宗，是因為我把那“鹽”的精華全用上了，
而我媽，或許是為了隱藏什么，每次只敢用一點點。生意好了，
二叔三叔的態(tài)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他們提著水果來醫(yī)院看爺爺，又跑到店里來給我?guī)兔Γ?/p>
笑得一臉諂媚?！鞍舶舶?，我就知道你行！不愧是我們蔣家的種！”“你看看這生意，
以后咱們家就靠你了！”我看著他們，心里只有冷笑。家，不是講道理的地方，是講愛，
也是藏著最多刀子的地方。但我沒有戳穿他們，我需要他們幫我守著店，
我才能抽身去秦家坳。我把店里的事暫時交給了他們，自己坐上了去往南方的長途汽車。
秦家坳比我想象的還要偏僻。下了長途車，還要轉一趟中巴，最后再坐半個多小時的摩托車，
才能進到山里。村子很小，也很窮。我打聽秦家，村里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你找哪個秦家？”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問我?！拔艺仪剌负颓胤嫉募?。
”老人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驚恐，他連連擺手：“沒有這個人，
我們村沒有叫這兩個名字的?！闭f完，他就拄著拐杖走開了，好像我是什么瘟疫一樣。
我一連問了好幾戶人家，得到的都是同樣的答案。他們都在撒謊。他們的眼神告訴我，
他們知道這兩個名字，但他們不敢說。就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
一個跛著腳的年輕人叫住了我?！澳闶莵碚逸腹玫陌?？”我愣住了。莞姑？是在叫我媽嗎？
“我叫石頭?！蹦贻p人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小時候掉進河里，是莞姑救了我。
我的腿，也是那時候摔壞的。村里人都怕惹事，不敢跟你說話。我?guī)闳ニ齻兗遗f址看看吧。
”我跟著石頭，走到了村子最深處的一片廢墟前?！斑@就是她們家，二十多年前就燒了。
”石頭指著那片焦黑的斷壁殘垣說，“那天晚上火好大，大家都去救火，可還是晚了。
莞姑的爹媽，還有她妹妹，都燒死在里面了?！蔽胰缭饫讚簟！八妹茫克妹媒惺裁?？
”“叫秦芳啊?！笔^說，“不過……大家都說，莞姑跑出來的時候，
懷里抱著的不是她妹妹，而是她們家一個傳家的盒子……”我的心狂跳起來。一個盒子？
“什么盒子？”“不知道，聽老人們說，是黑色的，上面好像刻著花。從那以后，
莞姑就再也沒回來過。”石頭嘆了口氣，“她是個好人，就是命太苦了。”火災，
死去的妹妹，神秘的盒子……我媽的過去，像一個巨大的黑洞，深不見底。
如果秦芳已經(jīng)死了，那現(xiàn)在這個拿著遺囑的女人，到底是誰？！8.我從秦家坳回來，
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一個已經(jīng)死去的人，搖身一變成了我的小姨，還要來搶我的家產(chǎn)。
這背后到底藏著多大的陰謀？我把在秦家坳的發(fā)現(xiàn)告訴了屈峰。他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
“蔣安，事情可能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危險。這個假的秦芳，背后一定有人。你現(xiàn)在要做的，
就是穩(wěn)住，裝作什么都不知道?！薄拔颐靼??！蔽疑钗豢跉?，“但是，
我媽日記里提到的‘他’，會是誰？”“我懷疑……和你太爺爺有關?！鼻逭f，
“你不是說，你媽讓你帶著太爺爺?shù)墓适禄钕氯?？也許，你太爺爺?shù)墓适吕铮?/p>
藏著所有答案?！蔽姨珷敔?shù)墓适拢抑粡臓敔斈抢锫犨^一些零星的片段。
據(jù)說太爺爺年輕時不是廚子，而是個走南闖北的鹽商。后來時局動蕩，
他才帶著一家人隱居下來，開了這家小飯館。那份鹵方，就是他在外闖蕩時，
從一個高人手里得來的。難道，那份鹵方和那種特殊的鹽，背后還有什么不為人知的來歷？
我決定去問問爺爺。爺爺雖然還不能說話，但意識是清醒的。
我把日記里那句“咸不在甜”寫在紙上給他看。爺爺?shù)难劬λ查g睜大了，
渾濁的眼球里充滿了激動和恐懼。他掙扎著想坐起來，嘴里發(fā)出“啊啊”的聲音，
一只手死死地指著病房的窗外。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窗外是醫(yī)院的花園，再遠處，
是市里的鐘樓。鐘樓？我不明所以。爺爺見我不懂，急得滿臉通紅，最后劇烈地咳嗽起來。
我趕緊給他順氣，不敢再刺激他?？磥恚荒芸课易约毫?。
我把飯館暫時交給我那兩個看起來已經(jīng)“改過自新”的叔叔，
自己則一頭扎進了市里的圖書館和檔案館，想查查關于那個年代鹽商的資料。
就在我查得焦頭爛額的時候，屈峰又打來了電話，聲音里帶著一絲急切?！笆Y安，我查到了！
那個假的秦芳，真名叫趙梅，就是那個放貸的豹哥的老相好！
她最近在和一個藥劑師頻繁接觸！”藥劑師？
我媽吃的那些沒有標簽的藥……一個可怕的念頭，像毒蛇一樣鉆進了我的心里。
我媽的心臟病，根本不是意外！9.這個發(fā)現(xiàn)讓我手腳冰涼。如果我媽是被人下藥害死的，
那么那個假秦芳，就是謀殺嫌疑人！我立刻把這個情報告訴了屈峰?！皠e沖動。
”屈峰的聲音異常冷靜，“我們沒有直接證據(jù)。她完全可以說那些藥是她自己吃的。
現(xiàn)在打草驚蛇，只會讓她銷毀所有證據(jù)。”“那我們怎么辦？就這么看著她逍遙法外？
”我急得快哭了。“我們需要一個局?！鼻鬆畹穆曇衾锿钢还蛇\籌帷幄的篤定，
“一個讓她自己跳進來的局?！鼻宓挠媱澓芎唵?，也很冒險。他讓我放出風聲，
就說我準備把“蔣家小廚”和祖?zhèn)鼷u方，以一個天價轉讓出去?！耙粋€有詐騙前科的賭徒，
是不可能放過這個一夜暴富的機會的?！鼻逭f，“她一定會來找你。到時候，你負責錄音，
套她的話。剩下的，交給我。”我有些猶豫。這太危險了?！皠e怕。
”屈峰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我會一直在你身邊?！蔽掖饝恕Ｎ彝ㄟ^二叔三叔的嘴，
把要賣店的消息散播了出去。果然，不到三天，假秦芳就主動找上了門。
她約我在一家高檔的咖啡廳見面，打扮得像個貴婦，但眼神里的貪婪怎么都掩飾不住。
“想通了？”她呷了一口咖啡，姿態(tài)傲慢，“我就知道，你一個小丫頭片子，
守不住這么大的家業(yè)。”我按照屈峰教我的，裝出一副落魄的樣子：“我也不想賣，
但是我爺爺病了，叔叔們又靠不住，我實在是撐不下去了?！薄斑@就對了嘛?！彼α耍?/p>
“你放心，我們畢竟是親戚，我不會虧待你的。只要你把鹵方交給我，
再配合我辦好過戶手續(xù)，我給你這個數(shù)?！彼斐鑫甯种浮Ｎ迨f。用五十萬，
就想買斷我們蔣家三代的基業(yè)。我心里冷笑，面上卻裝出驚喜的樣子：“真的嗎？
太謝謝你了，小姨！”我趁機把話題引向我媽的遺囑。“小姨，其實我一直很好奇，
我媽……她為什么會突然把鹵方留給你？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