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冰山遇暖陽圖書館三樓午后特有的沉靜被一道過分活潑的影子劈開。蘇沐陽縮著脖子，
像做賊似的滑到那個靠窗的黃金座位旁邊，懷里那個米白色的保溫桶還在隱約冒著熱氣，
成了這肅穆空間里一點不合時宜的煙火氣?！傲璩綄W(xué)長！”他聲音壓得只剩下氣聲，
眼里的光卻亮得能點燈，獻寶似的把保溫桶往前一遞，“我媽剛烤的！蔓越莓餅干！看見沒？
愛心形狀的！我特意求著她做出來的！”碎發(fā)隨著他輕快的動作掃過額角，
帶著一種毫無保留的熱情。陽光透過百葉窗，
在攤開的《計算機算法導(dǎo)論》厚重的頁面上刻下幾道斜斜的光斑。凌辰握著鋼筆的手指一頓，
指尖在金屬筆身上留下細微的汗意。他眼皮都沒掀一下，
目光在書頁和蘇沐陽幾乎湊到他書本上的保溫桶之間短暫地停頓了零點幾秒，
眉頭幾不可查地一緊。“拿走?！眱蓚€字從他薄唇間吐出來，清凌凌的，
帶著三九寒冰的質(zhì)感，毫不留情地凍結(jié)了蘇沐陽保溫桶上方那團無形的熱氣。
那點寒意顯然沒凍住蘇沐陽。他臉上向日葵般燦爛的笑容反而綻得更大了，
整個人幾乎要貼到桌子邊緣，聲音雖依舊壓著，卻充滿了某種執(zhí)著的雀躍：“嘗一塊嘛學(xué)長！
我這可是閉關(guān)修煉了整整三個月啊！你看——”他飛快地扭開桶蓋，
帶著獻祭般的虔誠拈出一塊深褐色的小熊餅干，獻寶似的舉到凌辰眼前，“小熊！像不像你？
酷酷的，又可愛！” 餅干邊緣烤得有點發(fā)黑，小熊憨憨的耳朵也歪了一只。
周圍原本只有書頁翻動和筆尖滑過紙面聲音的空氣里，
突兀地響起了兩三聲筆掉在地上的清脆動靜。附近幾個學(xué)生狀似無意地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
余光卻牢牢粘在這一對動靜源上。計算機系學(xué)神凌辰，出了名的冰山美人加禁欲標簽，
從不給追求者一個正眼，偏偏新聞系這個蘇沐陽，像塊甩不掉的強力口香糖，
自打大一入學(xué)就黏上了，送早餐、占座、打熱水、抄筆記……專業(yè)“舔狗”兩年半，
執(zhí)著程度全校聞名，人贈外號“王中王”。凌辰干脆合上了那本厚得能當(dāng)武器的導(dǎo)論書，
手肘支在桌面上，修長而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在平滑的桌面不輕不重地叩了兩下，
帶著某種無形的壓迫感?！疤K沐陽，” 他抬眼看過來，
沒什么溫度的目光直直落在對方臉上，“圖書館?！薄芭杜杜?！對不起對不起！
”蘇沐陽像是被燙到一樣，飛快地捂住嘴，那雙圓眼睛瞪得更大了，帶著點窘迫，
又有著掩飾不住的固執(zhí)。他用一種快如閃電、近乎不容拒絕的動作，
把那塊歪耳朵小熊餅干用力塞進了凌辰虛虛攤開的掌心里?！胺胚@兒放這兒！真的好吃！
冷了就硬了！” 丟下這句話，他還沖凌辰快速地勾了勾手指，比了個小小的愛心，
隨即像是怕聽見拒絕一樣，踮著腳，用一種飄忽但異常迅捷的姿態(tài)閃進了旁邊的書架后面，
消失不見。直到那抹過于明亮的色彩徹底消失在樓梯轉(zhuǎn)角，
空氣里殘留的熱度似乎才慢慢散去。凌辰這才收回視線，攤開手掌。
那塊造型歪扭、帶著焦邊的小熊可憐兮兮地躺在他因為常年敲代碼而略帶薄繭的手心。
他面無表情地盯著看了兩秒，下顎線微不可查地繃緊了一下，隨即指尖一松。
餅干精準地落進了桌洞的陰影里，發(fā)出微不可聞的輕響。桌洞里，除了那塊新來的“熊”，
還有一個落了點灰的透明塑料盒子，里面躺著吃剩的半塊草莓蛋糕，
粉色的奶油早已失去了最初的鮮艷，邊緣有些干癟發(fā)黃。手指收回的瞬間，
卻又像不受控制般，就著剛才捏過餅干的指尖，在桌面上，極其輕微，幾不可查地，
蹭了一下。一點帶著焦糖和黃油氣息的、微微濡濕的粉末感粘在了指腹上?！皢押?，辰哥，
您這私人御用飼養(yǎng)員又成功投喂了？”后排伸過來一個腦袋，
室友趙磊憋著笑的聲音貼著他耳朵響起，帶著毫不掩飾的促狹，“剛才我可看見了，
那小熊餅干烤得……嘖嘖，蘇學(xué)弟怕是把實驗室的失敗品都塞給你了吧？
真不怕你消化不良啊？”凌辰眼皮都沒撩一下，重新翻開那本厚重的導(dǎo)論書，
指尖劃過一行行復(fù)雜得令人頭禿的代碼，語氣平板得像在陳述天氣：“再廢話，
你替我把桌洞里那半盒蛋糕解決了？”2 告白翻車記趙磊瞬間縮回脖子，
做了個給嘴拉上拉鏈的動作，
眼神卻依然在那散發(fā)著黃油和草莓混合發(fā)酵味道的桌洞方向飄忽。
整個禮堂的空氣都被高分貝的音樂和尖叫炙烤得滾燙。十佳歌手決賽后臺的入口通道，
光線相對昏暗，彌漫著廉價的發(fā)膠氣味和汗意。
蘇沐陽手里那九十九朵紅得刺眼的巨大花束幾乎占據(jù)了他半個身子，
把他那身顯然是精心熨燙過、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被壓出不少褶子的白色西裝襯得有些單薄。
他不停地深呼吸，脖子上的小領(lǐng)結(jié)都因為他的動作歪向了一邊。心臟在胸腔里擂鼓，
手心汗津津的，幾乎要握不住那沉甸甸的花束。
衫、袖口隨意挽到手肘、抱著吉他、周身籠罩著一層清冷疏離的身影終于出現(xiàn)在通道盡頭時，
蘇沐陽眼前似乎亮了一下。所有的背景嘈雜瞬間成了模糊的白噪音?！傲璩綄W(xué)長！
”他像一個終于瞄準了目標的炮彈，“呼”地一下就沖了過去，
巨大的花束幾乎要懟到凌辰高挺的鼻梁上，馥郁的玫瑰香氣瞬間將兩人籠罩。
他聲音帶著破釜沉舟的顫抖，卻又異常響亮，壓過了后臺混亂的喧囂：“我喜歡你！
”“請你當(dāng)我男朋友吧！”整個世界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路過的搬道具工作人員停下了腳步，剛補完妝的女歌手從門簾后探出頭，
后臺入口處一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
只剩下遠處舞臺上傳來的、隔著厚厚幕布顯得有些沉悶的鼓點聲。
所有的目光都像聚光燈一樣打在狹窄通道中央的兩個主角身上。凌辰站得很穩(wěn)，
只是在花束撞來的瞬間微微偏了下頭，額前落下幾縷碎發(fā)，遮住了點眉毛。他垂著眼睫，
剛才演奏時留在指尖的琴弦微振感似乎還未完全消失。他沒什么動作，
就那么安靜地看著蘇沐陽，那張俊美卻很少有表情的臉上依然沒什么波瀾，
墨玉般的眼眸深邃平靜，清晰地映出蘇沐陽因緊張和期待而微微發(fā)紅的臉頰。
周圍的竊竊私語如同細小的泡沫，開始悄無聲息地在凝固的空氣里滋生。
時間仿佛被拖得很長。幾秒后，凌辰終于抬起一只手。他既沒有接花，也沒有推開。
只是用那只留著薄繭、骨節(jié)分明的手，
輕輕地、極其耐心地撥開了幾枝幾乎要掃到他臉頰的嬌艷玫瑰花瓣。動作稱得上溫和，
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距離感。“蘇沐陽，”他的聲音透過喧囂隱約傳來，平鋪直敘，
聽不出情緒，卻清晰地敲打在蘇沐陽的鼓膜上，“我對小朋友沒興趣。
”這句話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噗嗤”一聲輕響，
精準地捅進了蘇沐陽最滾燙、最跳動著的那顆心臟。剛才還漲得通紅的臉頰瞬間褪盡了血色，
手指無意識地收緊，花枝上的尖刺瞬間扎進掌心，傳來銳痛。他喉嚨像被什么死死堵住了，
排練了半個月、寫滿了五十條彈幕級情話的小本子在這一刻徹底灰飛煙滅。肌肉牽扯著嘴角，
試圖維持那個練習(xí)了很多次、在鏡子里看來應(yīng)該陽光帥氣的笑容，
此刻卻僵硬得像一個滑稽的面具。低低的議論聲終于找到了突破口，嗡嗡地響起，
帶著毫不掩飾的驚訝、嘲笑或同情。
他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近處手機攝像頭被啟動時發(fā)出的“咔嚓”輕響，
如同針尖扎在敏感的皮膚上。就在這窒息般的難堪即將把他徹底淹沒之際，
凌辰那只撥開花瓣的手卻沒有立刻收回。他的指尖動了動，帶著一種似乎不經(jīng)意的慵懶，
輕輕勾住了蘇沐陽歪在一邊的領(lǐng)帶結(jié)。動作流暢又有點強勢，
不費什么力氣地將那可憐的歪斜物拉正。“領(lǐng)帶歪了，”凌辰的聲音依舊沒什么起伏，
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淡淡的呼吸拂過蘇沐陽因震驚和羞赭而微微發(fā)燙的耳廓，
“像只笨企鵝?！北鶝龅摹е饘偌麚芷捕雀械闹戈P(guān)節(jié)，就那么猝不及防地，
從蘇沐陽凸起的喉結(jié)邊緣，一掠而過。蘇沐陽猛地倒抽一口氣，渾身像過電般輕顫了一下，
被這句曖昧又親昵的評價和被觸碰的冷意激得頭皮發(fā)麻。
那本已墜入冰窟、死寂的心臟像被這一下無意撩撥點燃了火星，不爭氣地，“撲通、撲通”，
又狂跳起來，血液“嗡”的一聲沖上頭頂，臉頰瞬間燒得滾燙！
剛剛熄滅的、名為希望的火苗，竟然在這一指輕觸下，
又顫巍巍地、死灰復(fù)燃般地冒出了一點微弱的火星。
“學(xué)長你……是不是……” 蘇沐陽的聲音干澀發(fā)緊，
帶著連自己都陌生的顫抖和小心翼翼的期盼，眼睛緊緊追隨著凌辰，
試圖從那墨黑的眼底深處分辨出一絲松動。他甚至在那一刻荒謬地想著，
這算不算冰山學(xué)神一種獨門的、別扭的回應(yīng)？凌辰的手已經(jīng)干脆利落地抽了回去，
仿佛剛才那一下觸碰只是個極其偶然的意外。他甚至連眼神都沒在蘇沐陽臉上多停留半秒，
平靜地打斷了他即將出口的幻想：“不過提醒你注意形象。
”語調(diào)平穩(wěn)得像在講解一道算法題。說完，他極其自然地轉(zhuǎn)身，
黑色風(fēng)衣的下擺隨著動作劃過一個冷硬的弧度，擦過蘇沐陽筆挺的西裝褲腿，一絲留戀也無。
只留下最后一句話，飄散在混雜著汗水和玫瑰香氣、溫度不斷攀升的通道里：“花扔了吧，
我花粉過敏?！? 辭職風(fēng)波起那道挺拔的黑色身影，
毫無阻礙地融入后臺更深的、人影憧憧的昏暗之中，消失不見。蘇沐陽僵在原地。
懷里那九十九朵開得正盛的紅玫瑰，花瓣上的露珠像未干的淚滴。
方才被凌辰指尖觸過的喉結(jié)皮膚，還殘留著一點冰涼微麻的異樣感，
與掌心被花刺扎出的、越來越明顯的尖銳痛楚交織在一起。周圍各式各樣的目光，有戲謔的，
有憐憫的，有純粹看熱鬧的，像無數(shù)細小的針，密密麻麻地扎在他裸露的皮膚上，
讓他無所遁形。手機拍照的微光還在明滅閃爍。他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站了多久。最終，
只是拖著灌了鉛的雙腿，一步一挪地走向通道盡頭那個巨大的綠色垃圾桶。
手臂沉重得抬不起來，幾乎是用了最后一點力氣，將那束象征著熾熱愛戀的巨大花束，
以一種近乎扔棄垃圾的決絕姿態(tài)，狠狠地塞了進去?！斑旬?dāng)”一聲悶響。
鮮艷、飽滿的紅玫瑰在桶壁和桶底撞碰、擠壓，嬌嫩的花瓣掙脫束縛，簌簌落下，
灑了垃圾桶周圍一地。熱烈刺目的紅，映襯著冷硬的綠色鐵皮和骯臟的地面，
鋪展成一片盛大而狼狽的、無聲的落幕儀式。當(dāng)晚零點剛過，
N大校園論壇的置頂帖子換成了一個爆炸性的標紅話題：【#爆！ ！ ！ 驚爆眼球！?。?/p>
天花板‘王中王’蘇沐陽大型告白翻車現(xiàn)場直擊#】主樓配圖清晰無比：后臺昏暗的光線下，
穿著耀眼白西裝的蘇沐陽獨自抱著巨大玫瑰束，像一尊失去靈魂的玩偶，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背微微弓著，眼神空茫，領(lǐng)口那個小小的領(lǐng)結(jié)甚至還能看出剛剛被糾正過的痕跡。
紅色的玫瑰花束幾乎淹沒了他，強烈的色彩對比極具視覺沖擊力，
襯得他整個人都籠罩在一層揮之不去的尷尬和失落里?；貜?fù)區(qū)已經(jīng)徹底沸騰。1L：【臥槽？
！真是蘇沐陽？！舔了兩年，終于正面A上去了？結(jié)果直接GG？？？
[笑哭][笑哭]】 2L：【前排吃瓜！這圖拍得太損了哈哈哈哈，‘王中王’表情絕了，
好一個大型石化現(xiàn)場！】 3L：【有一說一，勇氣可嘉，但對象是凌辰大佬……嘖嘖，
注定是地獄難度本??！
心疼小學(xué)弟一秒（然后笑死）】 4L：【早就說了凌辰大神是什么人？
那是一座終年不化、自帶反導(dǎo)系統(tǒng)的西伯利亞寒冰峰！蘇小太陽火力再猛也是白搭！
L：【只有我一個人注意到蘇沐陽今天的造型其實還挺帥的嘛……就是這表情太憨了哈哈哈，
笨蛋美人實錘！】 6L：【凌辰大佬在后臺嗎？誰拍到他的表情了？？？急急急！
】 7L：【現(xiàn)場人員舉手！親眼所見，凌神一如既往冰塊臉，
只說了句‘我對小朋友沒興趣’+花粉過敏，
然后飄然遠去……蘇學(xué)弟當(dāng)場裂開[允悲]】 8L：【花粉過敏？？？這借口找的，滿分！
殺人誅心啊！[鼓掌]】 …… 樓層像打了激素一樣瘋狂刷新，
各種表情包、截圖分析、陳年舔狗事跡回顧層出不窮，
“舔狗王中王翻車”、“心疼蘇沐陽”、“凌辰大佬冷酷語錄”等詞條迅速爬升。三天了。
凌辰走出食堂，早晨的霧氣帶著寒意尚未散盡。
他下意識地抬眼掃過宿舍樓底往日里那個熟悉的位置——那個總是準時遞上滾燙牛奶，
不管刮風(fēng)下雨，像個小太陽一樣固執(zhí)地等著他的位置，空蕩蕩的。下午圖書館，
他在常坐的那排靠窗座位坐下。
身邊那個原本總是被書本、水杯、還有各種小零食占據(jù)的位置，此刻只有整齊擺放的桌椅，
干凈得沒有一絲多余的氣息。一種莫名的空曠感包圍了他。窗外的陽光也顯得有些陌生，
穿過百葉窗的縫隙落在地上，安靜得過分?！罢O？同學(xué)，”窗口的食堂大嬸探出胖胖的臉，
臉上帶著一絲真切的疑惑，目光在他背后搜尋著，“今天一個人啊？
那個總愛笑、還拼命往你盤子里打雙份肉的小帥哥呢？有兩天沒瞅見了哦。
”凌辰端著餐盤的手微不可查地頓了一下。他嘴唇動了動，最終只是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
端著盤子走到一個角落坐下。盤子里的飯菜分量正常，他夾了一筷子送進嘴里，味同嚼蠟。
計算機系籃球賽決賽的哨聲尖銳地劃破球館熾熱的空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浪中，
凌辰像一頭敏捷的獵豹，帶著球接連突破對方兩道防線。假動作晃開最后的防守隊員，
三步上籃，身體在空中舒展成一個漂亮的弧形，手腕發(fā)力——球應(yīng)聲入網(wǎng)！“好球！
”“辰神！?。 庇^眾席爆發(fā)出一陣海嘯般的尖叫。汗水順著凌辰利落的鬢角滑落，
滴在滾燙的木地板上，瞬間暈開一小塊深色。在習(xí)慣性的、幾乎是肌肉記憶支配下，
下意識地扭頭看向觀眾席前排那個從未缺席過的、獨一無二的位置——那里是燈牌區(qū)最中央，
最顯眼，最吵鬧的地方。此刻那里坐著一個陌生的、穿著他記不清是哪個院系隊服的男生。
男生正翹著二郎腿，手里捏著一把瓜子，一邊嗑得歡實，
一邊唾沫橫飛地和旁邊的人討論著什么，臉上洋溢著純粹的看熱鬧的興奮。
巨大的、閃動著流光溢彩的“凌辰最帥”的燈牌，消失了。那個位置空出來的光源，
似乎讓整個喧囂的場館都黯淡了一小塊。一種極其陌生的、強烈的失落感，像冰冷的潮水，
猛地沒頂而來，讓他猝不及防，心臟被一只無形的手驟然攥緊。
手機在被他汗水浸濕的運動褲口袋里震動起來。不是激烈的比賽哨聲，
那種細微的、持續(xù)的嗡鳴卻奇異地在嘈雜的環(huán)境里被捕捉得一清二楚。中場休息，
他走到場邊，撈起搭在長椅上的背包，摸出手機。屏幕亮起。
發(fā)信人：【小太陽】 內(nèi)容：【照片】 沒有一句文字。凌辰皺著眉點開那張照片。
一張A4紙被拍得很端正。
長的專屬全天候飼養(yǎng)員（負責(zé)投喂、占座、應(yīng)援、情緒價值供給等）辭職原因： 任務(wù)失敗，
目標滿意度低（尤其體現(xiàn)在甜品鑒賞與情緒接收方面），經(jīng)慎重考慮，決定永久性離職。
生效時間： 即時生效備注： 已清算工具人情懷積分（無退還），
感謝領(lǐng)導(dǎo)凌辰兩年半以來的“鞭策”式管理。祝領(lǐng)導(dǎo)前程似錦，覓得佳飼員。再見。
（配一個卡通小熊揮手告別的表情包） 在最下方簽名的空白處，
的墨水蓋了一個小巧精致的圓形卡通印章——一個哭唧唧、臉上帶著爪?。ù蟾攀谴硎?？
）、還打上了鮮紅“叉”的小熊腦袋。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凌辰的指尖瞬間蔓延至全身。
籃球館震耳欲聾的喧囂，隊友興奮的擊掌聲，瞬間被隔絕在玻璃罩子之外。
他看著屏幕上那只畫得笨拙又帶著委屈的小熊印章，喉結(jié)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在對話框里飛快地敲了三個字：“什么意思？” 指尖微涼，甚至有點不易察覺的僵硬。
回復(fù)幾乎是秒彈出來的?！拘√枴浚鹤置嬉馑佳綄W(xué)長~（乖巧.JPG）我不干這份活啦！
累得慌~（擦汗小人表情）你以后一定能找到個更厲害、更合心意的飼養(yǎng)員！
pg]（一個賤兮兮扭著屁股蹦跶跑開的小狗背影動圖）4 冰山融化時凌辰死死捏著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