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忘了棉襖袖子短。姜桂芝的話卡在喉嚨里。

她看見表姑的目光落在阿遠的毛衣上——那是用表姑前年淘汰的舊毛線織的，針腳歪歪扭扭，

阿遠卻總說“比新毛衣暖和”。表姑推她時，指甲上的紅漆刮在她的病號服上，留下道紅印，

像道沒愈合的疤。阿遠突然張開胳膊擋住她，

后背的骨頭硌得姜桂芝手心發(fā)疼——這孩子昨晚發(fā)燒，卻硬說“我沒事，不耽誤找親戚”。

第二份遺書被撕成碎片時，表姑正把吃剩的煎蛋倒進垃圾桶。姜桂芝轉(zhuǎn)身的瞬間，

聽見身后有紙張摩擦聲，回頭看見阿近手里多了包餅干，是表姑塞的，

包裝袋上的生產(chǎn)日期被指甲劃得看不清，卻能聞到黃油香。竹籃突然沉了沉，她摸到個紅包，

邊角硌著硬紙——是去年她給表姑寫的“福”字，被表姑剪了一半，另一半貼在紅包上，

說“這樣福氣能分兩半”。第三團：茄子地里的哭舅舅的菜地在坡上，

茄葉上的露水打濕了姜桂芝的褲腳。她摸出遺書，紙頁被汗水浸得發(fā)皺，像塊擰不干的抹布。

舅舅蹲在地里摘茄子，草帽壓得低，帽檐下的臉曬得黧黑，

眼角的皺紋里卡著泥——他總說“地里的活不等人”，卻在昨天提前摘了一筐茄子，

說“給桂芝帶回去，她愛吃燒茄子”?！肮鹬?，你舅媽她……”舅舅的手在茄秧上頓了頓，

指尖的裂口沾著茄汁，像抹了層紅漆。這雙手上個月還在工地搬磚，

為了給舅媽湊糖尿病的復查費，磨出的繭比茄子皮還硬。他手里的茄子突然掉在地上，

摔成兩瓣——是姜桂芝去年給的種子，結(jié)得格外大，他總說“這是老兄弟在天上保佑”。

舅媽攥著竹竿沖出來時，圍裙上的面粉還沒拍干凈。竹竿是當年給姜桂芝挑嫁妝的，

竹節(jié)處磨得發(fā)亮，她卻在今早用砂紙磨了磨，說“不能讓桂芝覺得我用舊東西對付她”。

“喪門星！”她罵著，眼睛卻瞟著阿遠的書包帶——那紅繩是她去年給的，

說“本命年系紅繩吉利”，現(xiàn)在被系成了個漂亮的蝴蝶結(jié)，是阿遠昨晚對著視頻學的。

竹竿抽在阿遠背上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