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崔扶楹再次醒來時,醫(yī)館的草藥味鉆入鼻腔。
她剛睜開眼,就對上謝濯布滿血絲的雙眼。
“阿楹,你終于醒了!”謝濯一把抓住她的手,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你嚇死我了。”
一旁的藥童忍不住插嘴:“姑娘,小侯爺守了您一整夜,連口水都沒喝呢。”
崔扶楹心中冷笑。若不是昏迷前親耳聽見他那句“崔扶楹死了都無妨”,她或許真會被這副情深似海的模樣騙過去。
她環(huán)顧四周,不見崔晴琬的身影:“崔晴琬呢?”
“她傷得不重,先回府了。”謝濯眉頭微蹙,隨即又換上心疼的表情,“當時情況緊急,我把琬琬錯認成了你……阿楹,我保證下次絕不會認錯?!?/p>
崔扶楹別過臉,不再看他。
這樣的話,她一個字都不會再信。
回府路上,謝濯突然叫停馬車,拉著她進了一家首飾鋪子。
“掌柜的,把新到的首飾都拿來。”謝濯一擲千金的氣勢讓掌柜眼睛發(fā)亮。
貴賓室內(nèi),一盒盒珠寶在崔扶楹面前鋪開。謝濯拿起一支珠釵,輕輕插在她發(fā)間。
“真美?!彼珴u深,情不自禁俯身想吻她。
崔扶楹偏頭躲開。謝濯這才想起什么似的,遺憾地在她臉頰親了親:“阿楹,你的葵水什么時候結(jié)束?我快忍不住了……”
她垂眸掩去眼中的冷意,這輩子,他休想再碰她一根手指。
到了相府門前,謝濯突然塞給她一個樸素的木盒:“昨日琬琬也受了驚,這是隨手給她買的。”
崔扶楹面無表情地接過,剛轉(zhuǎn)身就撞見興沖沖跑來的崔晴琬。
“濯哥哥呢?”崔晴琬左顧右盼。
“走了?!贝薹鲩簩⒛竞羞f過去,“給你的。”
崔晴琬迫不及待打開,一支價值連城的金絲嵌寶簪靜靜躺在盒中,比她今日得的那些首飾貴重百倍。
“呀,濯哥哥真有心~”崔晴琬得意地瞥了她一眼,又故作關(guān)切道,“姐姐,父親知道你徹夜未歸,正大發(fā)雷霆呢,你可要好好解釋呀?!?/p>
崔扶楹冷笑一聲,徑直入府。
剛踏進正廳,一個茶杯就砸在她腳邊,碎瓷四濺。
“孽女!還有臉回來?!”崔父怒不可遏,“堂堂相府嫡女,夜不歸宿,成何體統(tǒng)!”
崔扶楹靜靜站著,不發(fā)一言。
自從父親縱容外室逼死母親,她就再沒把他當父親看待。
外室林氏在一旁煽風點火:“老爺別氣壞了身子,大小姐是該好好管教了,大家閨秀如此行事,成何體統(tǒng)……”
崔扶楹冷笑一聲,目光如刀般刺向崔晴琬的母親:“一個外室,也配在這里指手畫腳?真當自己是相府主母了?”
林氏臉色瞬間煞白,手中的帕子絞得變了形。
“放肆!你說的這是什么話!”崔父暴怒,一掌拍在案幾上,“來人!把這個逆女關(guān)進祠堂,兩日不許送水送飯!”
兩個粗使婆子上前就要拖她。
“我自己走?!贝薹鲩核﹂_她們的手,挺直脊背往外走。
身后傳來崔晴琬嬌滴滴的勸解聲:“父親別生氣,姐姐只是一時糊涂……”
祠堂陰冷潮濕,只有一盞長明燈幽幽地亮著。
崔扶楹跪在蒲團上,紅著眼看著母親的牌位。
十年前,母親就是在這里懸梁自盡的。
“娘親,”她輕聲道,“男人而已,棄了便棄了,您放心,女兒決不會重蹈您的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