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晚上十點，蘇青敲開我出租屋的門。
她渾身濕透，頭發(fā)滴著水，手里提著個保溫桶。
“我煮了點粥...”
她聲音沙啞，眼眶紅腫得像熟透的桃子。
“林瑞，你能不能... 聽我解釋一次？”
我沒說話，側(cè)身讓她進(jìn)來。
供桌上擺著新買的骨灰壇，里面是我收集起來的當(dāng)初散落在地的父親骨灰。
她的目光盯著那個骨灰壇，身形一顫，保溫桶差點脫手。
“對不起...”
她把粥放在桌上，手指絞著衣角。
“以前是我瞎了眼，被陸濤騙了?！?/p>
“ 你能不能... 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端起她送來的粥，看也沒看，直接扔進(jìn)了垃圾桶。
“蘇青?！?我抬眼看向她。
“我爸死的時候，我跪在地上求你樣子，你還記得嗎？”
她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
“你說絞肉機改裝過，說我賣慘惡心你?！?/p>
“現(xiàn)在陸濤進(jìn)去了，你覺得一句對不起，就能把我爸從絞肉機里撈出來嗎？”
窗外的雨還在敲打著玻璃，蘇青突然撲通跪了下來。
膝蓋撞在地板上發(fā)出悶響。
“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她抓住我的褲腳，額頭抵著我的膝蓋。
“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只要你肯回來... 囡囡天天問爸爸去哪兒了...”
提到女兒，我心口猛地一抽。
但想起那天她蹦跳著說 “爺爺要當(dāng)餃子餡“ 的模樣，那點微末的暖意瞬間凍成冰碴。
“囡囡？”
我冷笑一聲，掰開她的手指?！?/p>
她有你這樣的媽，還需要我這個爹做什么？”
她跪在地上，看著我一步步退向門口，像個被抽走靈魂的木偶。
“林瑞...”
她的聲音細(xì)若蚊蚋。
“陸濤已經(jīng)進(jìn)去了，你的仇也報了?！?/p>
“你原諒我好不好？”
“還有，我可以把公司股份都轉(zhuǎn)到你名下...”
她開始口不擇言，開始用金錢試探我，見我無動于衷，她癲狂了。
“ 你到底要我怎樣才肯原諒我？”
我拉開門，雨絲夾著冷風(fēng)灌了進(jìn)來。
“蘇青。”
我最后看了她一眼，看著她狼狽的模樣和眼底殘存的祈求，一字一句地說。
“你把自己塞進(jìn)絞肉機里，看看能不能變成我爸的樣子，或許我會考慮一下。”
門在她的哭聲中緩緩合上，隔絕了那個曾經(jīng)讓我仰望的女人。
也隔絕了那段爛到骨子里的過去。
樓道里的聲控?zé)艉雒骱霭?，我顫抖著沖口袋里拿出父親的死亡證明。
報復(fù)？原諒？都太便宜他們了。
我要讓蘇青和陸濤，用余生來償還這筆血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