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辰的奏疏,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進了朝堂。
“臣請陛下明察!”
他立于殿中,聲音清朗如霜刃,“鹽引新法若行,則官鹽必貴,私鹽必盛,而鹽稅必虧!”
滿朝文武噤若寒蟬。
李林甫站在百官之首,面色陰沉如鐵。
他盯著魏辰手中那卷奏疏:
——那上面引用的數(shù)據(jù),與市井流言分毫不差!
“鹽船夜過閘,官旗換商幡?!?/p>
“漕吏變鹽梟?!?/p>
——句句誅心,字字見血。
龍椅之上,李隆基眉頭微皺。
“魏卿,你所言可有實證?” 魏辰不卑不亢,從袖中取出一物:是那枚銹跡斑斑的箭鏃。
“陛下,此乃隴右軍械庫舊物,箭桿刻有‘王珙監(jiān)造’四字。”
他目光如炬,“王珙,正是李相國擬任的兩淮鹽運副使!”
李林甫眼皮一跳。
——王珙,是他暗中扶持的心腹,更是他鹽引新法的關(guān)鍵棋子!
——可魏辰怎會知道?
楊國忠站在一旁,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他忽然出列,高聲道:
“陛下,臣亦有本奏!”
他從懷中取出一份密報:“河?xùn)|鹽梟近日猖獗,所用船只……竟有官??!”
李隆基接過密報,眼神漸漸凌厲。
——官船運私鹽?
——這可是動搖國本的大罪!
李林甫終于按捺不住,厲聲喝道:
“魏辰!你與楊國忠一唱一和,莫非早有勾結(jié)?!”
魏辰冷笑:“李相國何必顧左右而言他?下官所奏,句句屬實!”
——朝堂之上,火藥味驟濃。
屏風(fēng)之后,林薇指尖輕叩茶盞,唇角微揚。
“娘娘,魏御史果然不負所托。”
春桃低聲道。
林薇搖頭:“不,他做得比本宮預(yù)想的更好。”
她望向殿外。
——那里,裴俊抱著一摞賬冊匆匆趕來。
“接下來,該輪到算賬的人了?!?/p>
裴俊入殿,直接跪地高呼:“陛下!臣核驗太府寺賬目,發(fā)現(xiàn)若按新鹽引法,常平倉三年內(nèi)必虧空百萬貫!”
滿朝嘩然!
李隆基拍案而起:“裴??!你可有證據(jù)?!”
裴俊不慌不忙,展開賬冊:
“鹽引新法規(guī)定,鹽戶每產(chǎn)一石,需繳一石二斗??蓪嶋H產(chǎn)量……”
他指尖一點:“根本不足!”
——這是赤裸裸的謊言!
——是李林甫為搜刮民脂民膏設(shè)下的陷阱!
李林甫終于慌了。
他猛地轉(zhuǎn)頭,看向殿外
——那里,高力士正似笑非笑地注視著他。
——中計了!他忽然明白過來
——魏辰的奏疏、市井的流言、楊國忠的密報、裴俊的賬冊……
——這一切,都是一場精心設(shè)計的局!幕后之人……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屏風(fēng)后的那道身影。
——貴妃!
退朝后,李隆基獨留魏辰。
“魏卿,你今日所奏,朕會徹查?!?/p>
魏辰深深一拜:“臣只為社稷,不為私利?!?/p>
李隆基凝視他片刻,忽然問道:
“你可知……市井流言從何而起?”
魏辰沉默一瞬,答道:
“天下人心中有桿秤,鹽貴了,自然要罵?!?——他沒有提屏風(fēng)后的那杯茶。
——更沒有提,袖中那張繡著漕運路線的蜀錦。
(此刻的興慶宮,林薇將一枚黑玉棋子,輕輕按在了“李林甫”的名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