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眼前六折素絹屏風(fēng)——上面繡著尋常的折枝梅，可若細(xì)看，

梅枝走勢卻暗合兩淮鹽運的漕河路線。“魏御史。”屏風(fēng)后傳來女聲，辨不清方位，

“聽說你前日參了楊國忠？”魏辰背脊繃直：“臣參的是劍南軍械虧空?！薄昂?。

”一聲輕笑，有茶盞輕叩案幾的聲響，“可奏疏第三行寫著‘楊國忠親信王珙’八字。

”魏辰瞳孔驟縮。那是他寫完后又涂掉的草稿！——涂掉的墨痕，被人用銀粉重新描了出來。

一只素手從屏風(fēng)邊緣推出卷軸?！翱纯?。”魏辰展開，竟是《鹽引新法》草案，

李林甫的筆跡，戶部的官印，連中書省批注的朱砂都未干透?！斑@……”“三日后上朝，

李相國會提議增設(shè)兩淮鹽運副使。”屏風(fēng)后的聲音忽然貼近，近到能聽見金簪輕顫的聲響，

“人選是……”“王珙！”魏辰脫口而出。“聰明?！辟F妃的聲音帶著幾分玩味，

“難怪李林甫要壓你七年。

” （魏辰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被映在屏風(fēng)后的銅鏡里）春桃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

往魏辰手邊放了盞茶。茶葉在盞中直立如劍。“娘娘為何告知微臣這些？

”屏風(fēng)后傳來紙張摩挲聲：“我要你寫《駁鹽引新法疏》。

”“可這草案尚未……”“用你涂掉的那份草稿?！辟F妃突然打斷，

“把‘劍南’改成‘兩淮’，‘軍械’換成‘鹽引’?！蔽撼绞忠欢叮?/p>

茶水潑在草案上：——這是戶部特供的防偽紙！高力士的影子投在屏風(fēng)上：“娘娘，

裴主簿到了?！薄白屗戎??！苯痿⑤p敲屏風(fēng)骨架的聲響，像更漏催人：“魏御史？

”魏辰突然重重叩首：“臣愿上疏，但求一事?！薄罢f。

”“請娘娘告知——王珙在劍南貪污的軍餉，是否與三年前隴右餓死的邊軍有關(guān)？

”燭火“啪”地爆了個燈花。屏風(fēng)后沉默良久，忽然推出一枚生銹的箭鏃?！澳萌グ?。